第65章 65

江一整个人被丢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事情是显然这个傲慢的女人观念里“可以说话的地方”和常人不太一样。

这里距离刚才的小巷有一点距离，但同样的也是一条无人经过的暗巷。江一是不知道对方基于什么严格标准认为这里是可以心平气和好好聊聊的安全地方，但是鉴于克罗艾方才只一击就击退了自己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干掉的敌人，江一决定相信克罗艾的判断。

“怎么样，现在精神上受到的伤害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了吗。”克罗艾居耷拉着眼皮，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江一，用她那种非常有个人辨识度的慢慢悠悠的方式说着。

虽然明白她问的是那个小黑人用某种奇特的方式对自己造成的精神攻击，而非心理上的创伤，江一还是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就在刚刚被你摔下来的时候好像又加重了一点。”

克罗艾用鼻子轻蔑地喷出一个“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少贫。”

江一友好地笑了笑，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然后伸手一指跟在不远处的两个少女，终于问出了一路上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的疑惑：“她们是谁？”

有两个短发少女正站在克罗艾身后不远处。少女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和褐色短发，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穿着一板一眼的制服外套，裙子短的几乎缩在外套里看不见底边。少女们装扮上互成镜像，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地静静站着，看起来像是两尊精巧的雕像。

如果有会动的雕像的话。

“她们？”克罗艾大概没想到江一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两个少女究竟是什么人，声音里带着惊诧，随后回头瞟了一眼。那两个女孩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那两个姑且算是我的部下。你要问‘那些’是什么东西的话，大概就是和你们那里那个身上长毒蛇的男人差不多的东西。”克罗艾转回脸来，声音中带着轻蔑。而那两个少女像是完全不能领会人类的感情，亦或是已经习惯了如此的嘲讽，竟然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江一却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想要问克罗艾刚才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提到海谢尔，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就这个议题追根究底的最好时期，便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管那边两个。你能告诉我这次事件的真相吗？”

克罗艾挑起了一侧的眉毛，饶有兴趣地反问道：“真相？”

“你们管理局究竟想要干什么。”江一有点急躁地问道。

克罗艾的眉目之间依然满带着轻蔑。一边微微仰起头保持着俯视的视角，她一边伸手把自己的衣领拉开了一点，一字一顿地说：“你认为，会有管理局愿意接受这样的异类吗。”

女人露出的白皙肌肤上覆盖着繁杂的黑色花纹，一直延伸到衣领下面，不清楚具体的面积，但是可以估计那绝对不是一点点面积就能解决的事。仿佛是看穿了江一心中的疑惑，克罗艾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从这里开始的。”

这件事显然是超出了江一的理解能力，他嘴巴木然地一张一合，半晌才冒出一句：“你穿越了？”

克罗艾扶额，然后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江一：“弱智。”

缓过神来的江一这才想起前不久沙罗带来的消息。在第一次的事件中被所有人认为是墨者激进分子的那个“切裂魔”，其正体居然是这个世界的原装货。江一满脸惊诧地看着克罗艾，震惊道：“难道是……”

克罗艾满意地点点头：“应该就是你想到的那么回事。原本我打算从银十字找到事件的真相，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成了管理局追杀的对象，所有的调查特权都已经失去。也许你可以帮我找到事情发生的缘由。”

尽管江一非常想说一句当初猎杀穿越者行动中最为活跃的一员大将如今落得这副模样实在是出来混迟早要还，但是考虑到对方只是身上长了点花纹而已，内核依然是那个凶悍得“黑火”克罗艾，终于是忍住了自己的嘴贱欲望，中规中矩地询问起事件的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来。

克罗艾这回倒是认真配合问话，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开始发生异常应该是……哦不行，这里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内部的信息。”

江一终于是没忍住开了嘲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保护内部？”

克罗艾没用被冒犯的样子，冷静地回答说：“你知道后路两个字怎样写吗。”

江一吹了个口哨：“特别清楚，继续。”

“何适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过‘风影’的事？”克罗艾突然这样问道。

江一努力回想着何适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从他那里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但是我似乎听过有过这个机构的事情。”

坊间——尤其是江一这种人的坊间——一直有一个管理局下属的情报部门的传说，这个传说中的组织以“风影”为名，不仅负责调查各种用常规手段无法调查的敌方情报，似乎是连他们内部的人都在调查范围之中。

“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克罗艾顿了一下，“何适先生就是‘风影’的创始人。”

江一连忙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克罗艾的话头：“你先等一下。听到了这些事之后我会不会被灭口？”

“莫名其妙。我杀你干什么。”

“那好吧，你继续。”

“这种事情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你，或者说整个‘幸运犬’，在无自知的情况下也扮演着‘风影’的下属耳目之一的角色。我们利用‘风影’的情报网发现了管理局内部可能存在奸细这种事情。何适先生在那之后不久就下落不明，而我……”克罗艾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说管理局内部有敌人的话，最大的可能便是来自穿越者组织。”

“有人想嫁祸给你？”江一觉得自己脑洞够大。

“还有别的解释吗？”克罗艾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