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古早文男主的白月光

第55章 厌翡

骊天纪事:周氏王朝有一个毁誉参半的圣武帝周醒, 在位不过五年,其对后世影响却极为深远,他推行以法治国, 主张经济文化并行, 废除士农工商这种带有歧视性的阶级认知,军事上灭卢国收并南疆为附属国……

然他私德上却极为令人诟病, 野史艳史流传居多。

传说他男女不忌,同一日娶一对兄妹做东西宫皇后,传说他收南疆为附属国是因为恋慕南疆王庭少主,传说他在位时力压权臣摄政王,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少年名将沈钧关系匪浅……

周醒走后第二年,痴傻的九公主突然有一天开了窍,在宗室各个出类拔萃的俊秀为了帝位争得腥风血雨之时, 九公主拿出圣武帝亲笔诏书, 得到了御林军统领卫昭和大太监王常公公的拥护顺利继位。

是为明宗大帝。

明宗大帝是骊天史上唯一一位女帝, 其文治武功皆是帝王一流,胸襟之开阔,政治之清朗,文化之开荣, 无不让后世津津乐道。

今日又是雪, 冷宫里的腊梅开了。

梅树下,一个红衣少年靠着梅树睡着了,肩上落满了雪和梅花。

王常公公提着灯笼找出来, 想把少年带回**去休息, 他叫了几个宫人, 刚靠近少年, 少年便醒了。

“南妃, 乖,起来,”王常佝偻着身子,如今陛下他年迈得不成样子,他把灯笼递给旁边的宫人,自己撸着袖子要去把少年拉起来,“雪地里凉,老奴带你回房去睡…”

少年睁着一双清透漂亮的凤眼,他微微偏了偏头,抖落了身上的血和梅花。

张了张口,他沙哑着叫了一声:“常公公。”

王常呆愣在原地,老态沟壑的脸上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你叫我什么?”青筋遍布的手形如鸡爪,僵硬而颤抖,他伸出手,那边树下的少年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常公公,南棠回来了。”

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却坚定有力,那双眼睛也不似以往空洞无神,多了几分难言的神采。

十七年了。

南棠浑浑噩噩了十七年,周醒离奇失踪后,是王常公公照顾他十七年,这期间一直服用皇帝给他的药方,十七年了,昔日的南棠一点没变,容貌如昔,不见年华痕迹,还是少年模样。

还是,依旧喜欢周醒的南棠。

忘不了明堂上高坐龙椅的陛下,也忘不了那个在上元节和他放河灯的周醒。

南棠清醒后才半个月,王常公公便离世了,像是放下了什么,走时十分安详,新帝开明,下旨把他葬在圣武皇帝的衣冠帝陵的侧殿内,南棠亲自抬棺。

王常公公下葬后,南棠便出了宫,左右这宫里已经换了新主人,他已经不适合再留下来了。

卫昭听说了他的事情,邀他来府中小聚,南棠应约,卫昭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他和王常公公受先帝旨意,拥护女帝上位,于今上有从龙之功,是以晋升飞快,如今已是两广总督,朝中超一品大员。

“这府中女儿红,乃是先帝走后第二年,内子怀上长女时种下的,转眼十七年过去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南棠看着鬓角生出白发的卫昭,不语,仰头饮下杯中酒。

酒意醇香,好似记忆中的模样。

周醒走了许多年,王常公公也死了,卫昭也老了,而他南棠,不知道为什么,容颜依旧青春永驻。

这其实没什么意思,那个人不在了,他便寻不着什么滋味了。

告别卫昭后,南棠去了圣武皇帝的衣冠陵,他看着周醒的碑文,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圣武皇帝,名周醒,圣为法圣,武为国武,生平扬法律兴法治善法典,平卢国南疆之乱,骊天圣武五年重阳,立东西宫皇后,同日,摄政王赫连臣反,平乱后不知所踪,留下亲笔诏书令九公主继位,扶持了历史上第一位正统女帝。

周醒的碑文上没有他南棠,也没有说,她周醒才是史上第一位正统女帝。

他南棠才是最了解周醒的人,他学了半年的雕刻,而后回来在碑文上添了一句。

圣武帝有妃南氏,南疆王庭少主,对其爱重有加,宠冠后宫。

天大地大,南棠无处可去,于是便留在了帝陵旁,他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守了那衣冠陵千百年。

……

忘川。

彼岸花常开不败,花香奇特,芬芳糜烂,弥漫在河岸边,常常叫那些生魂被迷了心智,误了渡河时间,后被穷凶极恶的恶鬼撕成碎片吃掉。

秦惊鹊拘了赫连臣的魂魄困于往生镜中,回到忘川,就看到真正的周醒捉了一个容貌娇美的少年郎在恶鬼船里翻云覆雨,孟浪之举让人叹为观止。

赶魂路过的阴差也不管,那恶鬼船的渡船老者更是见怪不怪了。

秦惊鹊才出现,那艳鬼便闻到了气息,推开怀中正在缠绵的少年郎,飞身到了秦惊鹊的身边,任由那娇美的少年郎被船中一众恶鬼分食。

秦惊鹊有心想救,也来不及了。

艳鬼落到彼岸花丛中,不善地盯着她,道:“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往生镜里荼归被这艳鬼的态度气得要死,它没忍住现了形,它的身体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一身青衣,头上裹着两个小丸子,白生生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白面团子似的,十分可爱讨喜。

他凶悍道:“你这个恶鬼,仙尊驾前,岂容你放肆!”

他运起往生镜的力量想给艳鬼一个教训,然而修为不够,往生镜的力量被艳鬼身上的胭脂铜铃挡了回来,他被击倒在地,眼泪汪汪地看向秦惊鹊。

秦惊鹊摇摇头,把它收回往生镜里,而后面对艳鬼道:“本尊奉行以善报德,以恶止恶,你…”她顿了顿,手中捏起一道法诀便向艳鬼扔去。

“你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今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艳鬼呵呵笑了,不屑道:“大言不惭,我的事情没有办好,那今日便吃了你!”

说罢,便扑了过来,漫天的黑雾从她背后升起,遮盖了忘川上空的血月,各路生魂鬼使纷纷低头,就连奈何桥头的孟婆都收了孟婆汤躲进了屋里。

胭脂铜铃是厌翡魔尊之物,莫说是这忘川一隅,就是整个冥界除了忘川上神外也不见得有人能抵挡得住,所以艳鬼有这般倚仗也难怪她横行霸道。

秦惊鹊看着上空的黑雾侵袭过来,她的周身发着白光,在一片黑暗中如此醒目耀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以我魂区,请九幽魔帝现世!”

九幽魔帝,不哭山魔尊,厌翡。

在人间,秦惊鹊以为杀了赫连臣两兄弟后厌翡该现世了,她和他势必会有一场恶战,结果厌翡没有音讯,秦惊鹊才偶然想起。

这位魔尊出世,得用请的。

他在利用胭脂铜铃和艳鬼给秦惊鹊布了一个局,就是为了秦惊鹊亲自请他出来。

至于他出来有什么目的,又是另外的事了。

秦惊鹊说了那个请字以后,往生镜亮了亮,然后一个生魂模样的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红衣,丹凤眼,白皮肤,高马尾,少年气十足的生魂。

也是,南棠。

南棠就是厌翡,秦惊鹊呆了呆,她没想到,厌翡让赫连章拥有他的脸,让赫连臣拥有他半数魂魄,但是真正的厌翡,就是南棠。

“怎么,没想到是我吗?”

真正的厌翡一身邪气煞气,头也未回,手轻轻抬了抬,便把染黑天际的艳鬼捉住,剥了她手上的胭脂铜铃,而后把艳鬼丢入忘川,没了胭脂铜铃,艳鬼掉入忘川后便被其他恶鬼拖拽入河底,几息间便没了踪影。

艳鬼摔落得很轻易,但她死之前,必会被其他恶鬼分食殆尽,秦惊鹊曾在河底受过那滋味,啧啧……不提也罢。

上古大魔被请至忘川,秦惊鹊眼神放在忘川河面上,然而,她所期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是在找那个上神吗?一个小小的忘川神,你期待他来收服我?”

秦惊鹊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她抬头望向厌翡,道:“厌翡,你引我出忘川,目的为何?”

魔尊摘下一朵曼珠沙华,放在鼻尖轻嗅,他离秦惊鹊四五步的距离,下一秒却突然出现在秦惊鹊的面前。

“小仙尊,你封印我许久,”他看着秦惊鹊,那张漂亮的脸邪气**漾,“在你的封印下,我日夜日夜都在想你,想你一身正气拿着剑对准我的模样,想你被我折断四肢穿着嫁衣躺在棺材里只能任我为所欲为的模样,想你那日为何欺骗我,将我封印在不哭城中,受尽孤独与折磨……”

秦惊鹊的手上出现一把用魂力化作的剑,那剑对准南棠那张脸,十二分的冷酷。

“闭嘴,厌翡,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封印?”厌翡毫不在意地用身体穿过那把长剑,他讽刺地笑了笑:“小仙尊,上一次封印我,你留下了你的爱恨噌痴,你这一次要留下什么呢?你的所有吗?可是,你知道吗?我快要被你的爱恨噌痴杀死了。”

魔尊厌翡,以杀性闻名于世,十界万亿生灵和文明,被他灭掉的不计其数,恶行贯彻十界,当年秦惊鹊和其他数十位仙尊封印他,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有几位仙尊曾在那一场战役中陨落,而秦惊鹊也曾落于厌翡之手,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不得已她弃了情根麻痹这魔头,用计才堪堪把他封印。

秦惊鹊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用她所有,再封印这个魔头,失去了情根以后,她便成了真正冷心冷情的仙尊,从前所欲所爱所憎所恶如今皆没有太大所感,心中唯有证道一事。

爱恨噌痴皆失,然道心坚定澄明,所以在凡间她能扮演每一个角色,有其形无其爱欲之情,目的性非常强。

“呵呵,小仙尊,”他的魂体穿过她的剑来拥抱她,“你的爱恨噌痴让我受尽折磨,本尊要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你!”

魔气冲天而起,霎时间忘川彼岸狂风大作,极强的魔气和煞气搅动风云,忘川血月晃动,厌翡抱住秦惊鹊,也禁锢了她。

铛铛铛铛铛铛,铜铃声不绝于耳。

等一切平静,厌翡带着秦惊鹊早已不见了踪影。

奈何桥头的孟婆开门,和门内的神明唠着嗑,“她留下了魔神令在三千世界,那人不会再找到了。”

白衣乌发的神明看起来似乎有些病弱,还时不时地咳了几声,“我主如今没有记忆,那人找到了又如何?”

“神主魂魄散,还要滋养三千世界,归位不知是何时?”

忘川神道:“不管是何时,我主一定会…咳咳咳…她一定会回来的,忘川是三千世界交汇之处,在她回来之前,我会为她守好忘川…”

孟婆叹道:“神主总要归位,恢复天外天尊荣,但是属下不想…不想再经历一次屠神戮仙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