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是我朋友
夕阳如醉，晚霞满天，洛艾终于离开了舞蹈教室。
她走出公司，向公交站牌走去。
真的有些累了，双腿酸得轻轻发抖。但是她却克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就在刚才，林林老师肯定了她，说她的进步超出他的预料，他为自己最初对她的嘲笑感到抱歉。
她深深呼吸。那么的开心，有种冲动让她想孩子气地大喊出声，她笑着朝向公交站牌走去。
一声汽车鸣笛响起。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开到她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项景恩眼神如暗夜迷雾般凝视着她，像是在欣赏她惊愕的模样。
他打开车门，走出来。晚霞的天空下，项景恩微笑着站在她面前，仿佛已经在车里等了她很久很久。
“小艾，你好……”他低哑地唤她的名字，眼珠乌黑迷人。
洛艾已经从惊愕中平静下来。她望着他，他笑得似乎漫不经心，然而却有种难以言语的窒息感从他身上透出来。
一时间，她不知道那是否是种错觉，她隐约可以察觉到他眼底幽深的伤感和心痛。
“你好。”她故作平静地对他微笑。
项景恩载洛艾来到一家高档法国餐厅。白底红格的田园风格桌布，锃亮的银质餐具，细颈花瓶里插着一只白玫瑰，红色的沙发椅，小提琴手拉出浪漫热情的曲子。
客人不多。旁边有绿色植物掩遮，位置十分僻静，洛艾和项景恩面对面而坐。
项景恩的眼神淡淡如晨间的白雾，望着她：“小艾，你好，我是项景恩。”
他像初次与她见面一样，脸上的表情显得那样小心。
洛艾眼珠澄静，回望着他，“你好，项景恩，久闻您的大名。”
她也学他一样，如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客气地回应道。
他太息，“那么，见到老朋友只有这样而已吗？”
她伸出手，故作大方地微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项景恩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温热，他的手掌微凉。
他凝视着她，乌黑如玛瑙的眼珠里有种深刻的感情，将她的手握进他的掌心，紧紧的，很长时间没有放开。
“你知道吗？”他嘲弄地说，“你在舞蹈教室的样子，就像是完全忘记了我。那样的眼神，让我莫名地心痛。”
洛艾的手指抽紧。
项景恩的声音那么轻而脆弱，让她险些想要告诉他，她没有忘记他。
但是一想到项景恩一直以来爱着的是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个孪生姐姐萧樱，洛艾不可原谅地想抽回了与他相握的手，却怎么也抽不走。
她笑了笑：“你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亚洲人气歌坛天王，想忘了你也没那么容易。”
说着，她再次试图不着痕迹地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谁料他却恶作剧似的握得更紧些。
“你就那么恨我吗？”项景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没错，我心中最爱的那个女孩儿是萧樱，可她已经不在人世。难道我就没有再次选择去爱的权利吗？”
“景恩……你有权利选择再去爱，可你不应该来招惹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选择爱的权利，但那个人不能是你？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吗？我们真的就一点机会都不能在一起吗？”他将她的手翻过来，低头吻在她的手心。
洛艾大惊，只觉得有滚烫的热流从手心涌了过来，一直涌到她的心口。再顾不得许多，她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然而，他的手掌如此有力。忽然间，她真正明白过来，他变了，变得除了像过去那样温暖阳光以外，他的骨子里还多了一份对爱追寻的坚定与执着。
洛艾沉声低吼，“放开我。”
“你一点都没有变。”洛熙仰头而笑，语气中带着不屑，“对于自己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做半点让步。哪怕你心中已经动容，却依旧嘴上很硬。”
“我的‘硬’是有原则的。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会再有任何私人交集。”她僵硬地坐着，背脊挺直，“谢谢你一直那样深沉地爱着我的姐姐萧樱，即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她能感受得到你传达给她的爱意。”
他微眯眼睛，惊愕不已，“洛艾，你说什么？小樱是你的姐姐，你的孪生姐姐？”
洛艾微怔，心想着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刚才的话？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和萧樱会是孪生姐妹吗？我们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表，你当初之所以会和我成为朋友，不就是因为我和萧樱拥有一样的外貌吗？”她斜睨他，低哑地说，“在我还没有记事的时候，父母带她去医院看病，结果去了一趟洗手间的工夫，萧樱就不见了。这一消失就是将近二十年，连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怔怔地看着她。
项景恩低头沉吟，“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早该想到你和小樱之间会有一定的关联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但是我想警告你的是，我是洛艾，不是萧樱。请不要再在我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我们拥有血缘关系，却并非是同一个人。”洛艾正声警告。
“是吗？”
“是的，我不会去选择一个拿我做替身的男人去狠狠爱。”
项景恩的手僵住。于是，洛艾终于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走了。拿起桌上的纸巾，她将手心、手背和手指都细细地擦拭干净。
纯洁的白玫瑰绽放在花瓶里。
服务生将牛排送过来，滋滋的香气，肉质看起来鲜嫩诱人。小提琴手走到桌边，拉出轻快活泼的乐曲。
洛艾专心吃东西。
项景恩吃了几口，他把刀叉放下，抬头看她：“与你的重逢跟我想象中差距很大。”
“嗯。我的身材很让你吃惊，是吧？”洛艾用餐巾抹了抹嘴上的油渍，不紧不慢地应声。
“不，我是一直知道你的外形变化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是你的心变了，变得比以前要绝情了。在你的眼里，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项景恩双手合十紧握，淡淡说道。
“难道我应该疯狂地爱上你，你却心里一直住着另外一个女孩儿，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忘记她。结局就是以后的日子我将都永远生活在痛苦里？”洛艾轻笑，摇头，“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好了，我会配合你的想象。”
项景恩也笑起来：“好像有点幼稚。”
她淡笑不语，只有不用为生活而拼命劳作的人才有资格幼稚。
“你的手心有很多粗茧。”项景恩忽然说，“那个叫凌俊颢的男人呢？他怎么忍心让你的手变得如此粗糙？”
洛艾的心骤然抽紧，她避开他的眼睛，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终于又看向他，眼珠澄澈淡然，说：“他已经失忆了，根本不再记得我了。”
“怎么会是这样？”项景恩诧异地说。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洛艾仰头，眼睛湿润。
“多么可惜，”他深深惋惜，“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会在我和他之间做个最后的选择，没有想到，命运终究还是在故事里只留下了我和你！”
洛艾胸口一滞，她放下刀叉，拿起身边的包包，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项景恩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洛艾微怔，从项景恩口中说出的三个字，是那样轻，那样绵。
项景恩拉住她的手，让她又坐回到沙发：“对不起，如果提到凌俊颢的话题会让你不悦，那我以后就避开他。”
面前的这个项景恩和以前一样，依旧那样细心得可以不去伤害对方一点一滴。
就像深夜里的白色雾气，时而尖锐，时而温和，时而强悍，时而脆弱，时而孩子气，他捉摸不定，变幻万千，又带着种致命的温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很危险。洛艾的直觉在暗暗提醒她。
项景恩换了个话题，“你想当歌手？”
“是。”
“听江泉老师的口气，他是希望胡雨嘉最终能够在他的队伍中脱颖而出的，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你。”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争取。而且，还有一段培训的时间。”洛艾淡淡地说。
“需要我帮忙吗？”
洛艾望着他，他脸上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神情。
于是她回答说：“谢谢，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请求你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项景恩失望地摇头，“你不会来找我，对吗？从最开始，你就一直避我如虎狼之辈，你不再把我当作你的朋友。”
洛艾凝视他，眼睛象星星般明亮，“你是我的朋友。”
白色玫瑰花吐出宁静的香气，项景恩的银质刀叉在失神间碰出清脆的响声。
她笑了笑：“还记得两年前的校庆晚会吗？从你拉起我的手，往礼堂外跑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作朋友了。可是，我们都错误地将友情变了味儿。”
项景恩的嘴唇绷得紧紧的。
她声音很淡，“所以，你不用帮助我，因为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是，我希望有机会可以帮助到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