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鬼难缠

第91章 选择

第91章 选择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景晨嘴里念念着,他虽然已经不再是一个脆弱的少年人,但不等于成年人就不会受伤。而这样的父母与生活环境却又保留了他一份少年时的**。

长久以来的不安,疑惑,在此时他或许得到了一些答案,却只觉得脑子里变得更乱。

成长中那些片片断断都在脑中凌乱盘旋,让他没有办法去想去质疑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他只能专注在救桑宁这件事上,这是他在混乱中唯一能找到的目标。

景偃大师人形的手劲极大,绳子帮得很紧。景晨几次都没能解开,桑宁仿佛听到了指甲崩断的声音……

“那个,景先生……”

“再等一下,马上就解开了……”

“呃,我不是想催你,我只是想说……那边有刀……”

景晨顿了一下,转头看到桌上的各种工具,他心里太乱,竟然连这都没有注意到。

去拿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不伤到桑宁把绳子割开,桑宁恢复了自由立刻帮他把绳子也解开,果然他的肩膀看起来已经脱臼的样子。

“我们先走,离开这里再说!”

景晨拉着她踉踉跄跄往外走,他们一个肩膀脱臼一个全身沉重无力,景偃大师一旦回来他们只怕谁都别想跑掉。包括已经知道了附身真相的景晨。

他们来到对面的地下工作间,很意外景偃大师居然没有上锁,桑宁之前所见到的简陋的升降梯只是用铁架子焊接的小吊斗,此时吊斗已经随着景偃大师到了地面上,他们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向上延伸的黑洞和连接在机关上的铁链。

两人合力推了一个台子过来,景晨站在上面单手抱住桑宁的腰一抬,桑宁的体重出乎意料的轻,她抓住了铁链子钻进升降梯的通道。

缚魂香的力量虽然有所减退但影响还在,桑宁抓住铁索挂在这里已经是极限,想要往上爬却是不可能。而景晨这个独臂侠也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景晨在下面看得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景偃大师就会回来,如果桑宁在通道里遇上升降梯,那不是摔下来就是直接在里面被碾死。

这时桑宁的右手突然动了,高高的抬起来死死抓住铁链,硬是把她向上提了一段。

桑宁立刻明白是幽灵做的,自她死后这么多年她跟洋娃娃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不能再用附身来形容,缚魂香对她的影响比对桑宁还要小很多。

虽然她很愿意不遗余力的给桑宁找麻烦,但是大概她也不想落在景偃大师手里被肢解掉。

女孩的幽灵虽然用尽全力也只能在桑宁的附身下控制一只手,但这一只手牢牢的抠在铁索里,等桑宁自己抓稳了,才向上面挪去继续把她往上提。

桑宁对下面喊着:“景先生,我能爬了!此时吊斗已经随着景偃大师到了地面上,他们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向上延伸的黑洞和连接在机关上的地方你快上来!”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当着景晨才没有上来,但此时景晨有点黯然的强作微笑,“你先走,我走不走都没关系,他毕竟是我父亲。”

桑宁看到他那微微发白的脸色和头上沁出的冷汗,她不知道脱臼到底有多疼,但知道他肯定是上不来了。

她之前或许也觉得景晨被抓来也没关系,但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不能留下来啊景先生!”

“可是我想留下来。”

如果不是景晨的表情太平静,桑宁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已经错乱了。

“你留下来的话会——”

“我知道,所以我想留下来,只是想看看……有些事情,最后到底会不会发生。”

尽管他说的有些隐晦桑宁却听明白了,他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想看一看自己的父亲究竟会不会不顾他的性命夺走这副身躯?

桑宁好讨厌这种感觉,听着好心酸的样子,比起来她那对拼命想要补偿她的父母真的要好得多了。

她也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他们父子的事情,既然是景晨的的选择那就跟她无关。

可是那也是没有选择之下的选择吧,如果不是肩膀脱臼,如果他能走,怎么会不走!何况他还是为了救她硬撞开两道门才会脱臼的呢??

“不行!景先生你不能留此时吊斗已经随着景偃大师到了地面上,他们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向上延伸的黑洞和连接在机关上的的这里!”

景晨淡淡笑得无奈,“可是我走不了了……”

他真的不觉得拖着这样的肩膀自己能够爬得上去,光只是站在这里其实都已经很勉强了。

桑宁知道现在的情况,可是她自己跑了把景晨一个人留下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啊!

她抬头看看自己那只还紧紧扣着铁索的右手,突然像是自己跟自己的右手说话似的说:“放你自由的话,你自己能跑吧?现在我们各人顾各人了,你自己逃吧!”

说完她紧紧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再一次试着来脱离这个躯壳——

景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攀在铁链上的桑宁突然全身一软似的塌下来,只剩一只右手挂在铁链上,他急急的问:“桑宁同学!?”

“我在这。

桑宁有点晕头转向地站在景晨身后,景晨一转头差点被她吓掉了半个魂儿。瞪大了眼看看眼前的桑宁再指着铁索上挂着的另一个——

桑宁完全站稳了,搞清楚方向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内什么,你刚刚不是都听到景偃大师说的那些话了,不用太惊讶的哈……”

——听到是一回事,见到是另一回事!他活了快三十年直到昨天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灵异**,不要一下子来这么吓人的场面!

他们头顶突然响起铁索彼此碰撞的细微声响,抬头就看见挂在铁索上的躯壳从左手开始**似的扭动,慢慢活动着全身筋骨,开始两手并用地往上爬。起初还动作缓慢僵硬,很快便适应了,手脚并用好像一只飞快的爬虫嗖嗖地爬了上去没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别说是一脸愕然惊疑的景晨了,桑宁自己都觉得瘆的慌。

“那个是——?”

“你知道,有东西跟着我的嘛……就是那个了。”

景晨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足够来处理这些非正常的现象,如果桑宁离开了躯壳,而躯壳被跟着她的那个东西“穿”走了,那他眼前的桑宁是什么??

不过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就这么让它把身体带走了没关系吗?你以后怎么办?”

“——会有别的办法的,先不要管她了!”桑宁活动了一下手脚,从那个躯壳里脱身出来以后身体轻松了许多,缚魂香在她身上的作用正在不断减退,桑宁去搬了个椅子叠在台子上,随后背对景晨转身——“上来吧景先生,我背你!”

景晨有那么片刻凌乱整个人都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小的女生弯着身子站在面前说要背他……

桑宁同学你知道你那个头根本就不必弯腰吗?

“桑宁同学你不必这样,你不可能背着我爬上去的——”

“我可以!”

她一定可以,而且必须得可以——华先生说过她的身体其实根本没有受到肌肉极限的限制,疼痛也好饥饿也好疲惫也好都来源于她的潜意识。

人的表层意识是没有办法轻易战胜潜意识的,除非她用上十年二十年去习惯脱离了**凡胎的感觉。

但现在她必须马上就得克服,她得坚信自己能做到,相信能做到就能做到!

她的坚持终于让景晨妥协了,“这样吊着膀子也没办法活动,你去帮我找点布和绳子来。”

桑宁“哦”一声立刻去翻找,好在这里是做人偶的秘密工作间,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

趁她去找绳子的档口,景晨缓缓吸一口气,找好角度狠狠把肩膀往墙上撞过去——

桑宁仿佛听到了骨头的喀嚓声,惊疑地奔回来,“景先生!?”

景晨连嘴唇都已经白了,吩咐她:“帮我把胳膊固定起来……”

桑宁忙帮着他用布和绳子牢牢的把归位的胳膊固定在身体一侧,但是对于桑宁背着她爬上去这件事景晨依然还是不能相信,只是由着她背起他,本以为做不到时桑宁自然就放弃了。谁知他的双脚真的渐渐远离了凳子,诧异地看着桑宁背着比她高上二十公分的他一点一点的顺着铁索往上挪。

——她做得到的,她一定得做到!

可是为什么男人会这么重啊~~!景晨看起来有些文弱一点也不健壮,可是一个大男人的体重挂在身上还是让桑宁直想哀嚎。

没关系她有的是力气!她不会累不嫌沉,死都不能松手!

她坚持不松手就不会松手!她需要的不是力气而是意志!

她在慢慢的往上爬,上面因为没有光,黑洞洞的一片,桑宁没有办法知道这里离地面有多远,还要爬多久。

景晨用一只胳膊抱着她的肩膀挂在她身上,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勒住她。

他眼里的目光从惊诧着,不可置信着,慢慢变得有些复杂——在得知了自己的父亲竟然以那样的眼光对待自己之后,却是一个刚刚相识的小姑娘在不顾一切拼命救他。

这个人情,让他怎么办好?

桑宁正爬着,突然觉得背上一轻,刚要转头提醒景晨抓牢,却看到墙壁上竟然有一排黑洞,黑洞里伸出一只又一只手抓住了景晨要往洞里拖。

景晨只有一只胳膊能用,被抓住之后就丝毫也不能抵抗,他怕连累桑宁一起被拖进来慌忙松了手。

“景先生!”

桑宁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拖走,她转身抓住景晨,而那些手也顺势纷纷抓住她,将她也一起拖进了刚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洞里。

洞口很狭窄,但里面却很宽敞。他们被拖进洞里之后那些缠着他们的手就好像骤然不见了。但这里太黑,密室里的那点光照不上来,他们只能在漆黑一片之中警觉地倾听片刻,但除了彼此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景晨在身上摸索出一个打火机,他自己虽然不抽烟,但有客人来时他总会在身上备一个。

打火机点燃照出一片光晕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惊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通道,而通道两旁东倒西歪地摆满了人形,有的是全身有的只有上半身,它们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火光下齐齐盯着两人。

“是……是它们把我们拖进来的?”

桑宁不自觉地往景晨身旁靠了靠,景晨依然还没有习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只是下意识地说:“不可能是它们的吧,它们只是人偶……”

桑宁看向他的目光就像在提醒他:你爹也是人偶。

在她的目光之下景晨的确有想起来这回事,但他刚刚也只是听到,并没有亲眼见到,不能怪他没想起来。

“如果它们只是正常的人偶,不可能全都在看我们吧!”

——两边墙边的人偶明明都摆的歪七扭八,却都齐齐的面向他们,这可不是巧合。

但它们此时却又都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好像它们就这么在这里摆了很久从来也没有动过。

桑心小心的移动了一下,人形们的眼睛似乎并没有跟着她移动。这让桑宁壮了壮胆子,“我去看看从洞口能不能够到铁索,景先生你先呆在这里别动……”

“别总是叫景先生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还是叫我景晨吧。”

桑宁倒是不介意这些称呼,她借着景晨手里打火机的一点火光摸到洞口,人还没有探出身去,两旁的人形突然嘎吱一声全部转过头来盯住了桑宁——

景晨的手一抖,打火机险些掉在地上,虽然拿住了,但火苗却蓦然熄灭。黑暗中桑宁只觉得冰凉坚硬的手一只又一只的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