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牛屎满天飞

除夕，天刚放亮，鞭炮炸得噼里啪啦响。一大早，唐老太和唐国光就从场部把提前订好的鸡啊、肉啊的扛了回来。其实这点东西根本用不着唐老太帮忙提，她去，主要是不用排队，省得浪费时间。

今天天气非常凉爽，穿上夹衣刚刚好。唐小茶被鞭炮吵醒就起了床，洗漱出来一看，就她起得最晚了。

“丫头，桌上有煮鸡蛋和糖食果品，吃点垫着肚子先。”杨辣椒一边拔鸡毛一边说，她早听到何志英起来了，但人家就是不露面，等着躲懒。

唐茂坤见状，便自动自觉过来帮忙。

唐老头和唐老太在火房里忙活，新屋的厨房虽然装了烟囱，但他们用得少，怕把墙给熏黑了。大家还是习惯在火房做饭。

莫看平时唐老头憨搓搓的，做起菜来是一把好手。年轻那阵，逢年过节，全是他掌锅铲把，今天也不例外。

大过年的，唐老太买了个大猪头，准备祭祭祖。农场没散集体，不过对这些方面没啥限制了，毕竟不是六七十年代了。

唐老太烧火，把猪头煮熟了，用搪瓷脸盆装好，然后把儿子、孙子全召集了，女眷就喊了唐小茶。

由唐老头搬着猪头，唐茂昌用竹篮提着香腊纸草，还有一封鞭炮，浩浩荡荡地拜山去了。

“妈，你是真疼丫头啊，除了咱小茶，还没人家带着丫头上山的呢！”杨辣椒用筷子清理着鸡肠子。

唐老太笑道，“规矩还不是人定出来的？你再看看，咱们家丫头，哪里比小子差了？她去，我们老史家的祖宗也高兴呢！”

没错，后山的坟山上，葬的的确是老史家的祖宗，唐老头和唐老太是后来才迁回来的。

唐老头领着大家先上了后山的小竹林，这里有棵榕树，树头上有个大土包，他把猪头摆在土包前，然后虔诚地拜了几拜，“土地公公，过年了，请你吃猪头，保佑我们明年风调雨顺。”

说完，又作了三个揖。

唐小茶夹在众人里头，也跟着他做。

拜完土地，大家沿着山路上山，后山传来了鞭炮声，是史建明一家来拜山。

大家急着过年，没工夫闲扯，随便说了几句过年的事，史建明便领着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下山了。

唐老头在坟前点上油香，烧了几沓纸钱，嘴里低声嘀咕着，无非是让祖宗们过个好年，保佑子孙后代之类的。然后便浩浩荡荡地下山，准备过年。

有唐老头掌锅铲把，杨辣椒指挥孩子们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新鞋。

唐国峰抱了两小挂鞭炮出来，拆成一个一个的，点了一支香，一个个点着玩。唐国权不敢这么玩，跟晨晨拿了几支冲天炮，还有一盒摔炮玩。

唐国栋郁闷地蹲着看了一阵，觉得他们玩得都没有水准。他偷偷地抓了把炮竹揣口袋里，拖着他那双大鞋，吹着口哨在椰子林里到处找。

在看到一堆牛屎时，唐国栋那双小眼睛里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掏了个顶大的炮竹出来，塞在牛屎里，划了火柴点着引芯，然后迈着小短腿拼命跑。

只听到“嗵”的一声，他就石化在了原地。因为，他感觉到有很多不明物体粘到了背上。

脱下夹衣一瞅，一背的牛屎，转头一看，裤管上也不少。刚才的快活劲全飞到九宵云外去了，他哭丧着脸，鬼鬼祟祟抱着衣服藏在了床底下。

可惜，他的小动作没逃得过杨辣椒的眼睛，“小栋，在干吗呢？”

呃，掩饰得不好的话，等待他的不光是一顿竹笋炒肉，说不定还会影响今年的压岁钱，唐国栋赶忙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没事啊，就是有东西滚到床底下了，想捡出来。”

杨辣椒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那你为啥不穿夹衣？”

“热，这不是热吗？”唐国栋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但他毕竟是杨辣椒生的，想骗过他妈，没那么容易。

杨辣椒抽了抽鼻子，“怎么有一股子牛屎臭？”

不好，被发现了！唐国栋紧张地后退，“没有啊，我闻不到啊。妈，你快去火房帮忙吧，我都饿了。”

“那好！”杨辣椒边说边走了出去。

就要唐国栋准备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老娘毫地征兆地杀了个回马枪，一眼便看到了他裤管上的牛屎，“唐国栋，我就晓得你没干好事！”

她顺手抓起了五斗柜上的鸡毛掸子。

“姐啊，救命啊，我妈要打我啊！”唐国栋扯着嗓门干嚎，满屋子的乱窜。

唐小茶在火房里帮忙，听到喊声，快步走了进来，一看他裤管上均的牛屎疙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把唐国栋护在身后，帮他求情，“二婶，今天过年，就莫打他了。”

“他就是仗着是过年，以为我不敢打他。好好的新衣服，还准备明天穿着去外婆家的，现在好了，炸了一身的稀牛屎。他没个三十初一的想挨打，我就成全他！”

乡下规矩，过年不打小孩，否则会不吉利的。唐小茶清楚她二婶也就做做样子，顺势抱着鸡毛掸子不放，“小栋，这次是你错了啊，快点跟你妈认错。”

唐国栋慢慢从她背后移出来，一边暗自观察杨辣椒的神情，一边态度端正地认错，“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辣椒把鸡毛掸子一扔，“今天看在你姐的份上，就饶了你，要是再给我调皮捣蛋，看我打不哭你！”

看着扬辣椒走出房间，唐国栋终于松了口大气。唐小茶温和地责备道：“下不为例了啊，要不然，我不教你学英语了。快去衣服脱了，我拿去洗洗。外头太阳大，应该赶得上明天去外婆家。”

唐国栋咧嘴一笑，“就晓得姐对我最好了。”

话刚说完，他捂住了肚子往厕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