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半个时辰之前。
傍晚, 齐王与魏玹一道从宫中回来。
马车行至齐王府所在醴泉坊时, 从坊门后突然跳出一个男人拦住了齐王所乘的马前。
“有刺客!”
侍卫长刚要拔刀呵斥,男人便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高声呼道:“小人韩永,求见王爷和世子, 求王爷和世子为小人主持公道!”
齐王年轻时曾任职刑部, 官拜刑部尚书,后来上了年纪, 心不在朝堂之上,这才领了个散官职位悠闲度日。
但听闻这下首百姓竟有冤屈还求到了自己面前, 齐王顿时来了兴趣,以手示意侍卫长放下刀,凝神看过去。
只见下首跪了个身穿粗布衣裳, 脸却颇为俊朗精神的年轻人,而那年轻人见侍卫长放下刀了, 连忙抓住机会道:“小人韩永, 是府里膳房的采买管事,见过王爷,小人有冤情,求王爷容禀!”
齐王和颜悦色道:“无妨,韩永是吧?说说看,你的冤屈是什么, 本王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韩永便将高管事恃强凌弱, 欺负沈漪漪并压下她的卖身契和户籍不让她赎身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全都告知给了齐王。
齐王听罢果然面色铁青,扭头看了眼另一侧马上端坐着不发一言的长子。
“你和那婢女是何关系?若你同她无亲无故, 又为何要替她来伸冤?”事情搞明白了后, 齐王多嘴问了一句。
要知道王府的婢女与小厮可不能私相授受, 被抓到的婢女那是要发卖了的。
韩永也没料到王爷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是一呆。
当时他光是一股冲动想来告状了,并未考虑太多,现下顶着齐王与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韩永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脑中急速转着口中便说了出来,“小人……小人和她早就相识,在她没入府之前就偶然结识了!小人还曾与她私定终身,非、非她不娶,可是……可是后来她被她表哥强卖进了王府中,小人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赎她。”
也不知为何,韩永说话之时总感觉有人在暗处冷冷地盯着自己,盯得他后背冷汗直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不自觉就小了许久,然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回话道:“……如今小人好不容易攒够银子来赎她了,高管事又坐地起价,压着她的卖身契不肯放,小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求王爷给小人和她一条生路,成全小人和小人的心上人!”
话编到最后韩永豁出去了,横竖自己这般说全都是为了她,现下求齐王说不准齐王还能大发善心直接把沈漪漪赐给自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好在齐王倒没再继续问下去,思忖了片刻沉声道:“本王知道了,你放心,此事最迟明日,本王定会让人给你和那姑娘一个交代!”说罢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韩永大喜,千恩万谢地又叩了好几个头才离开。
入府过了垂花门,齐王冷冷对长子道:“随我过来!”
魏玹神色淡淡地应了声是,随着齐王入了书房,刚进书房关上门,齐王蓦地转过身来狠狠搧了长子一个巴掌,勃然大怒道:“孽畜!当初我将王府交给你,你就是如此管家的?!”
“那高管事可是你一手提拔上来,如今他尸位素餐,贪赃枉法,难道不是你纵容的结果!陛下爱重,许你担任一部尚书,掌管全国的粮草和军队调动,国家若有危难你首当其冲,现在你却连一个小小的王府都管不好,你简直是辜负了我和圣人对你的信任!竟还有颜面每日随我进宫面圣,听着陛下夸你调动有度,你羞也不羞!”
毕竟曾经掌管一司刑狱,上了年纪的齐王依旧威仪赫赫,尤其是眼下发起怒来,书房外的下人管事们听了无不胆战心惊,唯恐这对常年不合的父子俩动起手来。
不过面对父亲的叱骂,世子爷倒是神情坦然平静,仿佛习以为常。
魏玹用帕子抿了抿嘴角血渍,面不改色道:“父王可说完了,说完了儿便告退回去处置此事。”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齐王吼道。
魏玹转身离去。
*
女孩儿挺直腰背,浅绿的长裙包裹着纤弱娇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立在庭院中央。
月出东升,一轮皎皎明月悬于天际。
寂静的夜色沉静如水,微风徐徐穿帘而过,唯有草丛中的螽斯不时鸣叫两声,衬得这原本便气氛诡秘的庭院愈发静谧无声。
直至月影西斜,月上柳梢,昏暗的夜空黑如浓墨,像结着一张厚重的大网将人兜在其中。
额上慢慢沁出汗水,湿透后背的衣衫,沈漪漪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盯住紧闭的房门,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荷包。
那里面是她的卖身契,只要有了这张卖身契,她就可以离开。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她一定不可以放弃。
沈漪漪,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你不要倒下,不要倒下……
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乞求着,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纪乾抱着刀从里面走了出去,冷冷道:“进去。”
沈漪漪走了进去。
屋里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进去的那一刻她晕眩了一下,隐约看见有个修长的影子负手长身玉立在支摘窗前。
男人的背影孤傲清冷,夜风吹起他白云似的衣摆,冷梅香似有若无的在房中弥漫,仿佛连面前的空气都染上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漪漪心口一窒,那一瞬间恐惧犹如海浪般汹涌而来,他冰冷如霜的眼神,温柔的威胁低语,冷峻森然的脸色,捂住她的嘴巴几乎要她窒息的大手……
她硬撑着才走到魏玹的身后,深吸一口气,跪下,声音微微颤抖,“世子……奴婢来辞别世子。”
良久良久,魏玹都没有说话。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被齐王搧过的红痕已经退去几乎不见,他始终冷漠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动也未动。
沈漪漪咬了咬牙,继续道:“世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回去之后,奴婢会为世子立下长生牌位,一辈子供奉世子,来世愿衔环结草,报答世子的……”
“来世?”魏玹讥讽道:“我要你来世作甚?”
他转过身来,目光阴沉地盯在面前抖如筛糠的女孩儿身上。
在梦中的那一世,她负了他,两人最终都不得好死。
再重来一世,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无缘无故大发慈悲地救下她一个卑贱的奴婢,凭他仁善?
呵,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俯身,倏然抽走沈漪漪腰间的那只荷包捏在手中。
漪漪大惊,慌忙不顾形象地爬过去够,可是魏玹举得好高,她根本就够不到,只能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世子,王爷已经答应了还奴婢自由,你不能这样,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能忤逆他!还给奴婢,还给奴婢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那是他答应的,与我魏玹何干?”
魏玹抓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她便疼得泪水直流,轻而易举被推倒在地上。
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高高在上的神邸俯视着人间卑贱微小的一粒芥子,在她那惊慌失措的目光下,将那张薄薄的身契连同她的户籍从荷包中慢条斯理地抽出来,“刺啦”一声在空中一撕为二,轻飘飘地扔出窗外。
“不要,不要!”
沈漪漪失声痛哭,扑上去想抓住那些碎屑,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地摧毁,他怎么可以!
背后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大掌钳住她的后颈,将重重她抵在墙上,寒声道:“沈漪漪,信不信你再乱动一下,我会立即将你掐死?”
说着手下用力,漪漪痛苦地闭上眼睛,脸被墙壁挤到变形。
她是信的,在某一个寂静的夜晚,他也曾如狼一般狠狠地咬住她的后颈令她几乎疼晕过去。
沈漪漪伸手死命地去拨他的手,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慢慢地绝望,泪水顺着眼角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原来人前她以为的那个仁善清冷的世子都是假的!都只是他的伪装,他和贪图她美色手段卑劣的魏琏根本没有丝毫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救过她。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地感激他,她被魏琏追得走投无路,狼狈地躲进草丛中时,是他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虽然未曾说过一句话,可是从那之后她便将他视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发誓一定要回报他。
后来她在万年县孤身一人被三个纨绔调戏欺辱,也是他及时赶来将她救下。
她小心翼翼地侍候他,会因为他一个眼神和一句责备的话而难过失落,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
“早知你如此蠢笨,不识好歹,我何必如此?”
魏玹掰过她瓷白细弱的脸蛋儿,强迫她与他对视,在她耳旁温柔而冷酷地道:“漪漪,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从她第一天入湛露榭,他就告诉她什么叫做本分。
是她太单纯,她怎么能想的到表面霁月光风的世子会想着她的身子,怎会知道他说的本分根本就不是做奴婢的本分而是做暖床侍婢的本分!
沈漪漪摇头哭道:“不,我不知道,我要回家,我不愿意!”
她软声求道:“世子,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奴婢,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可是我不想出卖我的身子……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魏玹微笑着道:“漪漪,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跪在郎君面前,像狗一样求郎君救你?”
他俯身过去,“你还真是愚蠢又天真,我可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手中的力道更甚,漪漪一张白嫩绵软的小脸儿被他捏到变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魏玹凤眼晦暗。
一只手仍旧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落在她细嫩的脖颈动脉处,修长的食指一路往下,划过凹凸有致的锁骨,胸口丰盈的间隙,不盈一握的纤腰……
如果说前几次他是手下留情,那今夜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了。
他的手每过一处,便如同无数只虫蚁在啃噬她的皮肉,沈漪漪头皮发麻,惊恐到了极点,挣扎着去推他,“不要,不要,别碰我!”
沈漪漪抱住他继续往下的手,杏眼通红着哽咽道:“世子,我已有了未婚夫,我们早就定下了亲事,我不能负他,我不能负他啊……”
她不提未婚夫还好,一提这三个字,魏玹眼底的温度瞬间便冷了下来。
面上却仍旧是微笑着,轻轻摩挲着着她腰间的细软,“漪漪,你还真是朝三暮四,为你求情的韩永你是如何勾.搭上他的?他可是命都不要了也想娶你,你不能负卖你的未婚夫,就要负了他,嗯?”
“我没有,我没有勾.搭韩大哥,我和他清清白白,他是好人!”沈漪漪又委屈又气愤,大声地为自己辩白。
魏玹真觉得自己当初就该在她偷看时把她掐死以绝后患。
他突然在一瞬之间失尽了耐心,眼神透出一股狠厉森然的杀意。
这个蠢女人,看来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好人,只除了他。
他猛然抓住沈漪漪腰间的系带,“撕拉”一声将那单薄的衣衫撕开,紧接着就把人扛到了肩上,直往床边走去。
“我没有勾搭他!!”
伴随着一声尖叫,沈漪漪彻底崩溃,对着魏玹又踢又打,痛哭着骂道:“魏玹,你放开我!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畜.生!!就是你指使高管事故意压下我的卖身契,你还想要我感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你和魏琏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丘之貉!”
“不,你比他还要绝情冷酷!你连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亲侄女性命都可以不顾,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恨你,我恨……啊”
魏琏把她用力摔在**,娇小的身子滚进绵软的床铺里,破碎的衣衫遮不住大片的春.光,露出一整条白皙纤细的藕臂。
沈漪漪踢了一脚魏玹的肩膀,哭着往向墙角爬去,魏玹冷着脸攥住她的脚踝,将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拽回来用腰牢牢地摁住。
他扔掉身上的衣服,即使是做着这样的事情那张俊美的面容也圣洁得冷若寒霜。魏玹拎起她的衣襟,漪漪被迫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两人面目相抵,呼吸交缠。
他一字一句冷酷地道:“闭嘴!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你今日才知道?”
“如今救也救了,现在后悔想走了,是不是太晚了些。”
他俯下.身贴着她白嫩的脖颈,轻拍她惨白的脸蛋儿,明明话语是那样的温柔,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阴狠,“不管你和那个韩永是如何勾.搭上的,漪漪,日后别让我从你这张小嘴儿里再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懂么?”
他一撒手沈漪漪便无力地跌落在了**,一头如云般乌黑丰茂的发凌乱地铺满了床际,衬着一身雪白的肌肤,嫣红诱人的唇,含泪无助的杏眼,不管是哪一处都美得精致易碎,楚楚动人,令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里肆意怜爱,惹她哭泣求饶。
她是那样的柔弱美丽,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占为己有,就算不是魏玹,也会是魏琏。
可是他的女人,魏玹怎会允许别的男人再碰一下。
他落下的大掌滚烫而炽热,却又带着一股要将她拆吞入腹狠劲儿,仿佛是在泄恨似的。
好疼……
但漪漪已失尽了力气,她知道自己对抗不了,如果他一定要自己这般报答,她……她又能如何?
要怪只能怪她当初求错了人,要恨只能恨她识人不清,他若喜欢这副身子,拿去便是,只求他何时能厌倦了她,再放她离开。
她忍痛将脸儿别过去,默默咬着唇垂泪,屈服了。
魏玹捏过她的下巴,她又闭上眼睛不愿看他,泪水愈发汹涌,一滴滴“啪嗒啪嗒”打湿他的指尖。
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头,想他堂堂齐王世子,天底下不知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只有她这女人不情不愿。
这样强迫来的顺从,便如嗟来之食,高傲如魏玹不屑一顾。
他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怒极反笑,“就这么不愿跟我?”
“你信不信今晚你走出我的房间,魏琏也不会放过你?”
“不,我,我没有……”
沈漪漪无助地抱着自己,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中,初雪般的肩头一抽一抽,低声啜泣着。
魏玹却已经失了兴致,意兴阑珊,他厌恶地用沈漪漪已经碎成数片的衣服反复擦着手指上她的泪痕,擦完后无情地扔回到她的身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
沈漪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魏玹的**逃出来的。
她疯了似的往外跑去,她想跑出齐王府,可是湛露榭的院门早已经落了锁,她蓬头垢面,鞋子都没穿就死命地拍着门,哭得伤心不已。
守夜的婆子被惊扰了好眠,怒气冲冲地举着灯出来骂道:“大半夜的你叫魂儿呢!要疯回自个儿房间疯去!”
沈漪漪方才瞪大双眼,如梦初醒。
她出不去了。
就算魏玹不要她,也不会放过她。
当初她曾亲眼看见过他杀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想来那时他没有将她灭口,就已经有了今日的打算。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连自己亲侄女的性命都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更何况,卖身契如今已毁了,户籍也没了,她还能去哪儿?就算是最后魏玹迫于齐王的威严放她离开,也许她根本都不可能活着走出长安……
“依依,依依,你没事吧?”
兰蕙和朱樱追过来的时候,看到她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两人都颇有些惊讶。
适才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们并不知道,可是现在看着沈漪漪一副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模样,难道是……主子用了强?
这么一想,二婢皆是一惊。
可主子看起来哪里像是会用强的人啊,但若说是沈漪漪蓄意勾引惹怒了主子,又太过匪夷所思,她连卖身契都已经拿到了,又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来不及多想,兰蕙上前几步,想劝沈漪漪赶紧回去,“依依……”
她刚开口,沈漪漪便侧身避开。
她好像没有听到两人说的话,游魂般一个人踉跄着走了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紧闭起房门,任是兰蕙和朱樱如何劝说都没有反应。
第二日一早兰蕙还是不放心过来敲沈漪漪的房门,没想到过了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少女穿戴齐整,浑身上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除了面色苍白眼皮浮肿,看的出来这一整夜似乎都没有睡好。
兰蕙端着一碗面走进来,两人坐下后都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兰蕙叹道:“依依,世子待你这样好,还几次救你,你怎么就是这么拗呢?伺候世子不好么?世子洁身自好,从前也未有过别的通房侍妾,他虽然看着冷了些,可是比起三郎君来说却不知好了多少……”
“姐姐不必再劝了,”沈漪漪垂下眼眸,“你说我狼心狗肺也好,不知感恩也罢,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当初还会求魏玹救她吗?
或许依旧会。委身于魏琏,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死在宋淑仪手中,而委身魏玹,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若真的如此,她便也不会这么抗拒,这么恨他。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就像在逗弄一只猫儿狗儿般地折辱玩弄她,甚至为此伤害了一个只有七岁的孩童,月娘又是何其的无辜,他知不知道月娘的身子有多弱,也许一场高烧就能轻而易举夺走她的性命?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她离开,又为何要给她希望,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掐灭她所有的希望,让她在希望中绝望。
她原本是那么的感激他、敬畏他,把他当做救自己性命的仙人,怎么会想得到他是如此的残忍,如此无情!
当她在端阳长公主府看到那日在魏玹书房中见过的那道士时,那一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原来她心目中纯洁无瑕不染纤尘的世子,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她真的是既天真又愚蠢,愚蠢到屡次以真心待别人,换来的却总是这样的结果。
……
为了不触怒主子,兰蕙只好又给沈漪漪重新分派了个管花圃的活计,这样就可以不用每天都见到魏玹。
沈漪漪也没有让兰蕙为难,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呆在花圃里,除草浇水,闷头干活,从前沈固于养花一道上颇有心得,她这个女儿跟着学了一些,每天干完活后闲来无事便对着花花草草发呆。
就是不再爱说话,整个人变得愈发沉默,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齐王知不知道自己的好儿子强留一个小婢女的事情,这么久过去了韩永那里也没个信儿。
再说齐王妃和魏玹素来不对付,魏玹现在闹出这么大阵仗,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齐王妃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日子就在她焦急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了。
这日下晌沈漪漪坐在花圃边举着铁楸培土,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呜呜两声,还来不及喊救命,脖子又是一痛,紧接着人就晕了过去。
*
沈漪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两个婢女按住躺在一张**,其中一个婢女手中正举着一个小瓷瓶往她口中灌,尽管她死命地挣扎那一瓷瓶的汁水还是尽数灌进了她的嘴巴里。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给我喝了什么?放开我!”
两个婢女都不说话,又拖着把她扔进了浴桶里搓洗一遍,换上新衣重新装扮,开始的时候沈漪漪尚有力气说话挣扎,后面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身子竟慢慢变得燥热,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两个婢女为她梳妆打扮为所欲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朦胧中听到似乎有人开门走进来,四周的婢女皆退了下去。
那人绕过一扇四折屏风快步走到她的眼前,抬起她的小脸凑过来笑,“小依依,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沈漪漪霎时清醒,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脸的男人。
魏、琏!
她又惊又俱,脸色惨白,他的脸却因为高兴而扭曲得几乎狰狞,看着眼前眼神迷离小脸泛着红晕的小奴婢,魏琏身上的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愈烧愈旺。
“大兄是不是碰过你了?”
魏琏迷恋地摩挲着沈漪漪精致的下巴,柔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依依,我知道他待你不好,现在他不要你了,我要你,我疼你!”
“你放心,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以后不敢再来欺负你,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宅子里,咱们俩做一对野鸳鸯,别哭了,来,让郎君好好疼疼你……”
“你信不信今晚你走出我的房间,魏琏也不会放过你?”
……
耳旁男人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沈漪漪闭上眼睛,她好恨,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柔弱任人欺凌,她想反抗,可是浑身都没有力气,甚至热得发烫,热到她想脱.掉自己的衣服。
“你……你这禽.兽,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衣衫,本能地往后躲着。
魏琏却也不动,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着她气喘吁吁,难受地啜泣低吟,手才不急不慢地向她的脸伸过来。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仿佛一盆清凉的井水浇在她的脸上,体内旺盛的火势倏然扑灭一寸,燃起袅袅青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更凉快一些,再靠近一些……
沈漪漪忍不住软了身子,倒在魏琏的怀里。
“平康坊苏娘子的颤声娇,果然名不虚传,任是你再贞烈的女子吃了也得变成**.妇。”
魏琏笑着将柔弱的少女抱到一侧的**,爱怜地凝视着她。
她实在是太美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增一分太浓,减一分太淡,真想知道这样美丽矜持的少女在他的怀里失去理智婉转承.欢该是何等模样。
他等不及了,转身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没有注意一边一直闭着眼睛的沈漪漪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绝望地看着窗外,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个面容俊美的男人,那男人负手而立,就这样平静地,冷漠地看着她,看着她如何被他的亲弟弟羞辱逼迫,而他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是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沈漪漪慢慢举起藏在袖中的发簪,用尖利的簪尾对准自己的喉咙,在心中默默地念:表哥,姨母,来世再见了。
想完这句话,她用尽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向着喉咙扎去。
……
……
“叮咚”轻轻地一声,斜刺里飞出的一粒石子打中了她的手肘,发簪落在了地上。
好疼……
沈漪漪却只感觉到了身体的剧痛。
她是要死了吗?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她抱入怀里。
沈漪漪想睁开眼,但是眼皮重得根本睁不开。
她又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的语调,她急了,只好开始胡乱地摸索着。
“闭嘴,别乱动……沈漪漪!”
有人烦躁地喝了她一声。
小奴婢先是一愣,继而红红的唇儿一瘪,委委屈屈地落下两行泪来,倒是不再乱折腾了。
马车里,魏玹很嫌弃地把她固定在怀里防止她**。
然而小奴婢也就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凑到他的怀里,柔若无骨的小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他唇上来蹭,喃喃道:“我,我好热呀……”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世子爷冷着脸威胁,可话刚说完,耳垂忽然一湿,竟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婢含住。
柔软的唇毫无间隙地贴着他的脸,青.涩地撩.拨啃.咬,绵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和乞求,“我真的好热好难受,帮帮我,帮帮我吧。”
魏玹捏住她不安分的下巴,一双黑真真的凤眸冷冷地看着她,将她企图伸入他衣中的小手扯出来。
“你可看清楚了,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他可不是卖你的未婚夫表哥,也不是你的好人韩大哥。”
沈漪漪艰难地睁开双眼靠过去,似乎是听了他的话在乖乖地辨认,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水.光.**.漾。
看了约莫几息的功夫,白嫩的雪腮忽然染上两片动人的晕红,颊边梨涡甜甜漾开,娇声唤道:“世子。”
魏玹瞳孔微缩。
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轻勾起她的下巴,哑着嗓子低声命令道:“再唤一次。”
“咕咚”一声,车壁猛然被人一撞,驾车的纪乾吓了一跳,忙回头问:“世子,出什么事了?”
“无事,快些走。”
片刻后,马车里传出男人沙哑隐忍的声音。
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劲,纪乾心想要糟,只怕主子又要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
魏琏刚刚新婚不久,因怕被人看见在外面养外室,就特意在离着齐王府颇远的地方买了座的宅子,别的不说,光来的时候骑马就骑了半个时辰,这要是回去,只怕半个时辰不止,主子能忍那么久吗?
纪乾忧心忡忡的,好容易驾车穿过人流汹涌的西市,眼看离王府就在不远的地方。
远离了喧阗的闹市,纪乾松了口气,刚刚扬起鞭子,马车里忽然飘来一声女子似痛似喜的嘤咛声。
纪乾手中的鞭子惊得差点失手掉下车去,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这,主子竟然在马车就……
明明做坏事的不是他,但这一路行来他一个大老爷们的脸还是红成了个大苹果,黑里透着粉红,红里透着小麦色的黑,别提多滑稽。
偶尔马车经过一两个水沟泥坑凹陷处,里面的声音叫的更是没耳听。
忠仆纪大人想伸手捂耳朵然而又可恨自己没多长两只手,总觉得路过的路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是以这一路车驾的是战战兢兢,心惊肉跳。
待快到了齐王府时,里面的动静竟然还没有停歇,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得,这下他也不必再担心主子有雄.风.不.振之隐忧了。
纪乾调转马车,只好又绕着周围的闹市慢悠悠地转悠了两圈,直到马车里面再次传来一声主子沙哑的吩咐。
“回去。”
男人的声线在欢.愉过后显得格外慵懒低沉,似乎连一开始来时的怒气也一并消失殆尽,化作乌有。
纪乾暗暗咋舌,一边如蒙大赦般飞快地就驱车绕回了齐王府的方向。
车停在了齐王府的角门,这处少有人经过,没有正门那么显眼。
魏玹用自己在马车平时备用的一件长袍将怀中的小奴婢从头到尾包了个严实,只留下一头乌黑柔顺如绸缎般的青丝披散在外。
两人额头与鬓角旁同样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昭示着适才在马车中发生了何等让人难以言说又酣畅淋漓之事。
不敢等主子吩咐,纪乾就很贴心地先跑回湛露榭去命人备水,好好的一个侍卫俨然成了跑腿的小厮。
等热水抬进来的时候,魏玹也抱着沈漪漪回了院子,他把沈漪漪先放进浴桶里,而后自己也除衣坐了进去。
甫一入水小奴婢就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缠了上来,靠在他的胸口难受地抽搭着。
魏玹抚了会儿她光滑细腻的后背,将她翻了个身伏在浴桶上,健壮的手臂上青筋紧紧绷起。
但她初经人.事,如此已是极限,魏玹虽有精力,想她却是必定承受不住的,看着她又缠上来哼哼着要,魏玹便捏住她绵软的耳垂,低声道:“不要命了?”
“唔……”
他只微微用了力,小奴婢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缩在他怀里喊疼。
水已经不热了,再泡下去怕是要凉透,魏玹扯过一旁的巾子将两人裹住,抱着她上了床榻,两人好歇一歇。
可小奴婢还是不肯乖乖安分守己,偏要惹是生非,圈着他紧实的窄腰喃喃:“好热,别走……”
魏玹冷声道:“放手。”
“不要。”
“沈漪漪。”语调愈发严厉。
小奴婢也不怕,忽然又凑了过来,嘟着红红的嘴儿,盯紧男人的薄唇。虽然眼神没什么焦距,位置找的倒是挺准,魏玹皱了眉,脸侧过去,她的唇就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别动……”
魏玹攥住她不安分的手,瞥了眼故态复萌的一处,眉头皱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药云.雨可解,不想到药性竟会这般烈。
思忖片刻,魏玹用腰带把面色酡.红依旧神志不清的小奴婢绑在**,自行穿好了衣裳出门,对纪乾道:“去平康坊把苏娘子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