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蒙泰亚的礼物（三）
黑暗在杰德眼前依旧如此深沉，但适应了以后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里一片宁谧，没有尘世的喧嚣与浮躁，想想其实倒是个非常适合修炼的地方。马上就可以向精灵族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前辈学习，杰德的心中可以说既兴奋又紧张。那种心跳和颤抖的感觉，就像自己第一次领略到暗魔法的力量时的惊诧与雀跃。
“请问，你要怎么教我呢？”杰德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疑惑，一个能和自己对话的意识体，就算再怎么拥有其主人的智慧，充其量也只能教人念念口诀而已吧。说实话，此刻杰德的心中就是这样的想法。
蒙泰亚的声音嘿嘿地笑了：“看来我需要出来与你见上一面啦！”话音未落，杰德只感觉到四周的黑暗中开始出现了一股风一样的强大能量，从四面八方飞速地向杰德的对面集聚。杰德感觉到这股无形的能量中蕴含着非常强的压迫力，如果不是他运用暗魔法抵抗住这股压迫力对于自己意志的侵袭，恐怕立时就要跌倒在地。
虚幻之中，只见对面能量集聚的中心开始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杰德诧异地望着对方，惊奇得一时说不出话。眼看着在人的剪影处，能量越积越多，那个本来看上去十分模糊地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是头部和相貌开始缓缓显现，和杰德在卷轴中看到的幻想一样，蒙泰亚的形象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废话，上千岁了嘛）。似乎是长年不打理的长发散乱在脸的周围，两条硕长的寿眉甚至已经长出了脸部的轮廓。像两缕头发一样低垂下来。在杰德的思想中，这样的形象根本不该是一个恶名昭著的魔头，倒是更像古东方传说中的长寿仙翁。蒙泰亚的整张脸看上去神情安详，好似一个非常平民化的慈祥老人。只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仿佛在向杰德宣告，这双眸子的主人是近千年前举世无匹的强大存在。
从头往下，能量积聚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色的法袍，瘦骨嶙峋的手臂，关节和筋络鲜明的大手逐渐出现在杰德的眼前。最后，蒙泰亚的手上开始闪光，那象征着身份的骷髅法杖在黑暗中呼啸着来到了蒙泰亚的手上。
杰德惊诧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蒙泰亚，嘴唇几次动了动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样？”蒙泰亚的语调显得极为得意，似乎是非常满意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小子的反应：“是不是感觉非常奇妙，心中充满了对我的敬畏，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杰德努力地摇了摇头，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液，挣扎着终于说出了一句让蒙泰亚晕倒的话：“你，老混蛋，你不是说无法现身的吗？身为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一点信誉都没有！”
蒙泰亚的脸瞬间涨红：“你这个笨蛋，刚刚我当然是骗你的，什么都把真相告诉你不是瞬间就会让我老人家失去神秘感吗？”
“不是这个问题，你没有信誉！”杰德指着蒙泰亚，一口一个老混蛋地骂着。其中当然也包含了很多刚刚在现实世界中想骂却不敢的情绪。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杰德心里知道蒙泰亚不会伤害他，所以骂得有恃无恐。
蒙泰亚仿佛动怒了：“闭嘴，老夫的行为难道还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他的声音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魔力，让刚刚还大吐口水不止的杰德瞬间就安静下来。
“哼！”蒙泰亚转过身，背对着杰德负手而立，摆足了身为一个前辈应有的架子。暗地里却抹了一把额头上地滴下来的汗珠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缺乏最基本的幽默感……”当然，蒙泰亚是绝对不清楚杰德在现实世界中是一个怎样的人，否则也绝不会发出刚刚那句关于幽默感的精辟论断了。
杰德打心眼里对蒙泰亚还是有着很深的敬畏的，耍完宝以后瞬间就再次行了一个大礼道：“小辈刚刚狂妄了，请你不要怪罪！”蒙泰亚也很“识趣”地立即转过身笑道：“我老人家哪会和你这种小娃娃计较呢？来来来，让我先看看你的天分和功力。”幸好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否则这一老一少两个精灵神情态度的变化之快很难不让人觉得精灵族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种族……
“杰德是吧，现在用你最厉害的暗魔法攻击我看看！”
杰德闻言应了一声，随即双掌合在胸前，口中开始吟唱咒语。由于是在黑暗中，蒙泰亚也看不见杰德身体周围魔法因子的活动，但是从四周空气的流动来看，这个年轻人的实力还是让蒙泰亚非常满意的。
“暗系魔法，封魔刻印！”杰德大吼一声，封魔刻印即告出手。强大的暗魔法在黑暗中向着蒙泰亚急袭而去。只一个瞬间，蒙泰亚的幻象便像空气一样被杰德的魔法攻击打散。待魔法波动的余动散去，蒙泰亚的幻想才再次缓缓集聚成形：“不错啊，果然不错，光精灵皇子的天分不是盖的。”大概是对于杰德的实力感到比较满意，蒙泰亚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在虚空中回响。
“献丑了。”在蒙泰亚这种级别的强者面前，杰德也流露出了平日少有的谦逊。不管怎么说，能得到蒙泰亚的点头肯定，杰德的心中还是十分得意的。
“别太得意，”蒙泰亚绿色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杰德的内心，我夸你不错只是相对于普通的庸人而言，想掌握更高深的力量奥秘，在对魔法真理的理解上更上一个层次，你差得还远呢。见杰德不说话，蒙泰亚接着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杰德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体质上天然的劣势。”
蒙泰亚道：“完全错误，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之后，体质上的欠缺根本不是问题。一个真正的优秀法师，是不可能给敌人肉搏和格斗的机会的。”一席话说完，杰德心中感到一阵惭愧，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魔武双修，既可以使用比较强力的魔法，也可以用自己的弩进行中远距离的攻击，同时还可以进行近身的格斗。本来以为是自身一大优点，此刻却被蒙泰亚批评得体无完肤，杰德的心中不免扬起一丝失落。
“请您指教！”杰德把“你”换成了“您”，可见态度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你想一想，一个法师容易被对手欺近身前攻击的原因是什么？”蒙泰亚没有直接告诉杰德，还是在耐心地引导他思考。
杰德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您说的是咒语的吟唱时间对吗？”
蒙泰亚对杰德的悟性非常满意，颔首笑道：“没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法师可以不吟唱咒语，直接用精神意识和周围的魔法因子交流，像武者施展招式一样随心所欲的施放魔法？”
杰德年轻的脸上涌出无限的惊奇：“您说什么，不吟唱咒语就可以施放魔法，这是有悖于常理的。”
蒙泰亚道：“看来你被那群庸人自以为是的思想毒害不浅啊，连最起码的想象力都失去了。为什么一定要遵循常理？很多时候常理就是用来违背的！”蒙泰亚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半分怀疑。当然，他的实力让他有资格也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那么，怎么才能做到您说的那样？”杰德已经无法怀疑蒙泰亚的话。
“很简单，”蒙泰亚举起右手，猛地指向自己的旁边，“不断的练习以及适当的方法！”他的话还没说完，伸出的右手上就燃起一道火光，一个中阶火球术狠狠地砸在了身边的地面上。“瞧，就是这么简单！”说罢冲杰德得意的一笑。对面的杰德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了，我所说的不吟唱咒语并不是真的忽略咒语，而是把这个过程由行动上移动到意识上。”蒙泰亚比划着给杰德解释：“你需要在头脑中熟记咒语，接着用通过精神把这种意念传达给你周围的魔法因子，而过你修炼得足够好，那么魔法因子就一定可以感应到你的召唤，为你所用。”说罢蒙泰亚缓步走到杰德身边，冲他诡秘地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杰德的肩膀。杰德刚想答话，忽然感觉到一阵魔法波动出现在自己的身体周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已经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这……这是？”杰德似乎明白了什么。蒙泰亚哈哈大笑道：“看到没有，我和你说着话，但是却可以在意识上同时和魔法因子交流，你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攻击你！”
杰德有气无力地道：“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蒙泰亚大笑道：“没错，就是防不胜防。你想想，如果掌握了这种高等级的施放魔法的方式，无论是法师，盗贼，佣兵，战士，没有任何人会不惧怕你的能力，没有任何人可以防得住你的进攻！”
杰德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能不能让我起来啊，被你来这么一下浑身很难受唉！”
蒙泰亚也不理他，又缓步踱回了刚刚自己站的地方，接着转过身道：“不用着急，你暂时还用不着行动，我没有使用多强的力量。你呆在那里听我说就可以，过一会儿就好了。”
“这只是我要教你的第一步，想要达到这种境界，首先必须不断地练习……”蒙泰亚此刻的声音像一位循循善诱的名师，为杰德讲述起了通往超级法师之路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