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宋官道

第一百零六章 不通情理

这高浓度的酒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直到第二天范铭散学回来的时候这莫宝明还没有醉醒过来,范铭也有点不好受,上午的课听得也都是晕晕乎乎的。

这天莫惜容也没有去铺子里,特意留到家中,吩咐香雪去弄午食之后,便随着范铭到了卧房中,范铭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有事要说,当下也生出调笑之心,将妇人搂入怀中,在那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搓/揉着,“怎地了,是不是怪我昨夜睡得太沉,没理会你。”

妇人的脸红了红,嗔怪道:“你也真是,昨日将我大哥灌酒灌这么凶。”

范铭只是哈哈一笑,这莫宝明起不来更好,省的自己还要招呼他,“这不正好么,等他醒来就天黑了,我接着灌他。”

妇人摁住了范铭作怪的手,“阿铭,有件事昨日你睡得太沉,我没跟你说。”

“嗯,我都知道了。”范铭温柔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越来越喜欢莫惜容这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在妇人的耳根用舌尖舔了舔,他明显的感觉到妇人的身子抖了一抖。

“别,到晚上……再说,我哥……他是要……我哥他想要咱家的铺子。”莫惜容忍住了身体中传来的一阵激荡将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范铭一怔,那双作怪的手也同时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按说这铺子本就是莫惜容的产业,给回给这莫家也没什么大了不得,如今有了衙门的差事要养活一家大小也勉强可以过得去,但凡事总得有个由头,这莫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你爹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是我爹爹的意思。”莫惜容见范铭脸色不对,顿时解释道:“我大哥说只是想要将咱家的铺子并到莫家商号中来,这营生还是由咱们自己营守。”

范铭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料想这泰山大人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先不说自己愿不愿意给,就是凭着他县学学子的身份,也要在将来的前程上衡量衡量,“这事你拿主意吧,就算铺子不在了我也能养活你们。”

莫惜容咬了咬嘴唇,“阿铭,你若是不想我便不应承他。”

“别啊!”范铭笑了笑,“这是件两相得利的好事,为啥要拒绝。”

“好事?”妇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是件好事!”范铭耐心的解释道:“你想啊,咱家铺子若是要做大如今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本钱和商路么,这些我那老丈人都有,而莫家若是想要在应天府立下足,缺的是什么,缺的是一项强有力的商品,而这就是咱家所独有的香布,两相合作这不是双赢么?”

妇人原也是个精明人,虽然范铭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些从未听过的生僻词,但却非常的贴切易懂,而且仔细一琢磨这词还真是造得妙极,“阿铭,这些也是你从外蕃之邦学来的么。”

范铭淡淡一笑,以前哄这妇人说经商

的才学都是从外藩学来的本事,想不到她还记在心里,此刻也只能将这美丽的谎言一直保存下去了,点头道:“尽是如此,等莫宝明醒了你便同他说,铺子归莫家可以,但中和记的名字要保留。”

“嗯,我省得的。”

妇人又在细节上同范铭相互细细商议了一番,本来范铭也不想算得这么细,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回妇人仿佛特别的执拗,说什么也要分得清清楚楚的,范铭心中也颇为感动,他知道莫惜容是一心为着自己,也就由着她了。

吃完午食,范铭记起要去探望两个姐姐的事情,但自己又脱不开身,只能是让莫惜容吩咐小七去先将地址打探清楚,自己再去也不迟,反正这婚期也还两个月的时日。

……

到衙门的时候正好听到点卯的钟声响起,其他的吏员也走得匆忙,但范铭依旧感受到了四周围传来的异样的眼光,与昨日有所区别,这视线中隐约的含了一丝的佩服。

到了后院,范铭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事房,而是到一旁的杂间找僚属老张,这时老张同东院的一个僚属聊得起劲,见范铭一进来两人立即站了起来,脸上明显的带着尴尬,“范手分,有……有事吩咐啊?”

范铭笑了笑,“谢手分来过了么?”

“没……没呢!”

“嗯,知道了!”范铭心下一晒,这谢沛南还真是不开窍,自己虽然是在扯着虎皮做大旗,但好歹也占了个名正言顺,他这等于是明着对抗知县大人,真要追究起来就是谢主簿也保不了他,难道他还真是不想在这衙门里混下去了?

望着范铭转身离去,进了房间,老张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摸额头,竟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层的冷汗,不知怎么地,这范手分给他的感觉比卜县丞的压力还大。

旁边的僚属此时也回过神来,再一望老张禁不住嗤道:“这范手分不好伺候吧!”

老张一阵无言,说实话这范手分虽是手段狠了些,但对下人还算平和,而且还有平日里还有利是钱分,这到那个司曹都轮不到有这好事,但这年轻的范手分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是默默不语。

旁边的僚属见他不说话,越发以为自己说的没错,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嘴角边一笑转身走了出去,这下回到东院也有话资好聊了。

回到自己办公的房间中,坐下喝了口茶,重新摊开了书案上的案卷,继续‘了解县务’的工作,说实话,这几天下来虽然没干什么正事,他倒是从这些卷宗中瞧出不少的猫腻来,有些甚至是公开的,比如说去年上交的税赋中,明面上有三十二万贯多,但这零头却被抹去,截留了下来,这算作公门用度。

其中还有不少明面上看不出来的弯弯道道,也不尽详说,正当范铭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僚属老张走了进来,“范手分,刘押司来了。”

范铭蓦然抬头,发现刘押司已经到了门口,范铭赶忙站起将他迎了进来,让老张上了茶水,“刘押司”,范铭咳嗽了两声,这毕竟是在公事房中,当着僚属老张的面也不好套近乎,称呼还是得按照职务来,“是来找大人行公务的么?”

刘押司在门口老张身上扫了两眼,又望了范铭一眼,见他没有让老张离开的意思,脸上表情变了变,想想自己要说的事也终究是瞒不住,也就不在犹豫,“我来找你的。”

“找我?”范铭心头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是有要帮忙的就尽管说。”

“那我也不客套了。”刘押司自觉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来我是厚颜来做和事佬的。”

范铭心下一笑,终于还是来了,早低头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么,虽是高兴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装傻道:“和事佬?刘押司,你可否说得清楚些。”

“咳咳……”刘押司尴尬的笑了笑,“谢手分想宴请范手分,以示赔罪,这不是看我是衙门中的老人了,就……让我来说和说和。”

范铭用余光扫了站在门口的老张一眼,见他正一本正经站着一动不动,而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分明在等着听结果看热闹,心中一笑,这演戏还得演全套,暂时还只能委屈委屈刘押司了,“刘押司,这……谢分手是不是有所误会,我都是在秉公办事啊!”

这话一出口,门口的老张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范手分不但手狠,这装傻充愣的功夫也不赖啊,这谢沛南都能拉下脸子来请人说和赔罪了,范手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谢沛南怕是要气得吐血了吧!

正当老张心里乐着,房间里传来的范铭的吩咐,“老张,你将这份卷子送到东院田曹司张押司哪儿去。”老张应了声,到房中接过范铭手中的卷宗走了出去,为听不到接下来的情形满心的遗憾,也不知道范手分答不答应何解。

老张的这份心思范铭当然知道,由此故意找了个事将老张打发了出去,又起身将门掩了起来,转身笑着对刘押司道:“刘叔,方才是演戏给人家看的,还请勿怪罪。”

刘押司一愣,随即无奈摇头一笑,指着范铭在空中点了点,感慨道:“你啊,还真是天生的吃衙门饭的。”

“刘叔,看你说的,这不也是被逼得么。”范铭也知道刘押司是为的谢沛南的事来的,既然事情已经达到目的也不好再倨傲下去,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狠,总要给人留下最后一层面子。

见范铭似乎还要说客气话,一边儿的刘押司摆了摆手,插话道:“我明白,身在公门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今个儿我虽然不是自愿来的,但也是真心想要做个和事佬,你跟这谢沛南之间……”。

“放心吧,刘叔,我知道分寸的。”范铭笑了笑,想了想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愿意和解了,人家不一定不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