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御剑

第六章 往事岂堪回首(3)

第六章 往事岂堪回首(3)

云遥摇摇头,问道:“你认识我娘吗?为什么刚才说我是你的甥女?”

杜姑娘一反淡定自若的神态,眼神变得迷茫,烛光之下,脸上泛起两朵红晕,似是喝醉了一般。云遥觉得甚是奇怪,为什么一提起娘亲,杜姑娘仿如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她真是娘亲的姐妹?可是即使是姐妹,照直说就是了,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杜姑娘被云遥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自知失态,轻咳了一声道:“我不认识你娘,刚才是骗你的”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这些事,拿起酒杯自顾自喝酒,不再理会云遥。

云遥见她这副模样,好奇心大起,她却不肯放过,心想如果不是认识,岂会无缘无故帮自己,其中必有缘由。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明白了,你是喜欢我爹爹。”

此话刚出,杜姑娘刚喝进嘴里的酒“扑”的一声全喷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嘴,瞪大眼睛看着云遥。 云遥见她瞪着自己,一点也不觉害怕,反而认为自己揭穿了她的秘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杜姑娘“呸”了一声道:“薛忠那个老怪物,长得又丑,武功又差,这种人怎配得上别人喜欢,只有你娘这种笨蛋才会喜欢。”说至此处,竟然轻轻叹了口气。

云遥见她对爹娘不敬,刚想发火,听她叹了口气,转念一想,觉得这种应该是气话,便道:“你见我娘长得又漂亮又温柔,爹爹肯定不喜欢你,所以你吃醋了。”

杜姑娘仿似满腹心事,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啊,我吃醋了。”

云遥哈哈一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爹爹的,你说一下,我不告诉我娘就是。”

杜姑娘神色大变,厉声说道:“谁说我喜欢你爹的。”用力一握,竟把手里的酒杯捏得粉碎,张开手掌,玉屑纷纷落下,手掌沾满鲜血。烛光之下,一张俏脸变得狰狞无比。

云遥心中害怕,不敢接触她的目光,低着头不再声张。

良久,杜姑娘又是轻轻叹了口气,竟然流出两行眼泪,重新换了个酒杯,慢慢倒上酒,然后又去给云遥倒酒,脸色转为温柔,说道:“没吓着你吧?”

云遥“哼”了一声,她不想再理这个喜怒无常的怪女人,索性走到床边,脱掉靴子,上床睡觉去了。

杜姑娘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摇着云遥肩头,笑着哄道:“生气了吗?”云遥没甚好气,话也不说,侧过身去假睡。心中突然又觉得好笑,明明是你在生气,却来安慰我,真是古怪。

杜姑娘轻轻抚着云遥肩头,多年前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恐怕这一辈子也甩不掉。当年的自己,就如现在的云遥,总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自己,受尽百般呵护,她从来不需要懂得人情世故,也不畏惧江湖险恶。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活得自由自在,除了一个人,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只不过是草芥,所以她杀人从不手软,杀了后也从来不会后悔,因为她一转眼就会忘掉。她是快乐的,也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至于什么时候会死,她不在乎,觉得拥有的已经足够。偏偏世事总不如人意,一夜之间,所有东西都改变了。她变得无依无靠,那个人走了,但并不是死了,如果死了还好,她会跟随而去,在另一个世界,她相信自己还会认得那个人。在人世她就不怕阎王,就算到了地下,她也能把地府翻转过来,没人敢把她们分开。大家都还活着,却是分开了,这时候她开始害怕死,下面阴森森的,又湿又冷,全是陌生的面孔,在那里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又要回到孩童时那一段可怕的生活。既然害怕死,只能死皮赖脸活着,感觉就如行尸走肉。一些记忆却如何也抺不掉,如一把锋利的刀,每天往心里捅,血淋淋的,好痛。

初时云遥被杜姑娘轻抚着肩头,就如娘亲一样的温柔,感觉很是舒服,后来慢慢觉得不对劲,心下一惊,猛然翻转身来,见她正出神的看着自己,便大声说道:“你一直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杜姑娘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中现出一丝歉意,笑了笑道:“你娘说你睡觉喜欢蹬被子,山上天气凉快,怕你冻着,所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云遥脑袋“嗡”的一声,真想大叫一声,心想娘亲怎么啦,是不是犯老糊涂了,这种事情也说与外人知道,真羞死人。冷冰冰的说道:“这么热的鬼天气,我又不是病人,当然要蹬被子,这与你何关?我娘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杜姑娘道:“你这趟出门的时候你娘告诉我的,她还说你太任性,会闯出乱子,要我好好看着你。”

云遥反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娘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如实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走。”说罢就起身穿靴子。

杜姑娘一怔,一时无言以对。云遥见她的手掌还在渗血,她竟如不觉,有些不忍,掏出绢帕帮她包扎。杜姑娘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怔怔的看着她为自己包扎,差点眼泪都流了出来。云遥见她突然变得象个小孩般乖顺,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却也猜不透这个女人的来历。等包扎完毕,说道:“好了,床让给你了,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在一起,至于你是谁,我也没必要知道,我娘到时自然会告诉我。”说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