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若颜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公寓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公寓

原则上说,女人最好不要主动要求男人做什么,因为通常结果都不太妙。

一路向北,车速不急不缓,成功抵达。

陈芹没想到,腾震真的是把她放在了陈朝的公寓门口,就绝尘而去了。

陈朝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打到律师行,还是那个很有个性的小秘。

“我是陈朝的妹妹,我找我哥有事。”

“对不起,陈律师不在,要不你打他手机吧。”

靠,手机打的通我还需要来和你折腾,“那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家庭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一点声音没有,“对不起,我们不方便透露。”很冰冷的语气从手机渗透到心里,就像泼了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谢谢。”

“不客气!”

放下电话,张钰吐了吐舌头,很是无奈的看着身边正吞云吐雾,双眼紧闭的老板,今天下午的第十根烟。

“她说什么了吗?”沙发上的人没见大幅度的动作,声音却足以让人感觉心是哇凉哇凉的。

“没有,老板,你妹妹现在会不会骂死我啊,最近我耳朵老莫名其妙的痒,是不是这个原因。”

“不会,估计是你男朋友想你来着。”

还能开玩笑,表示心情还不是很糟。

张钰点点头,“希望,我赶紧给他发个短信,问他想我了没有。”

陈朝转了个身,一双浓眉大眼下晕出两个黑圈,有点暗灰,几天熬夜的效果显著。

这几天太忙,忙到自己无暇去思考一些事情,不过这正是自己现在所需要的,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隙,她就钻不进去心里的那个位置。可只要一闲下来,她的脸,她的眼,又总是那么清晰的出现。

两年,她在北京,相隔那么遥远的距离,他不是没去见过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现在,她倒是回来了,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自己却还是走不进。

爱情这玩意,真是好玩的很。

手指一捏,把半截的烟熄灭。

明天一个18岁少年刺杀继父的案子开庭,今天必须把思绪理清楚,他陈朝向来不打没把握的战。

挑灯夜战之后的肌肉是酸痛的,肩膀硬的不行。

办公室外,还有几盏灯亮着,陈朝挺直了腰杆站在门边,一格一格的办公区域内,都有人趴着。

这些都是跟着自己混的人,每接一个案子,他们都是这么累。张钰常常对着他埋怨,我们的幸福指数永远是跟着老板您忽高忽低的,有点像云霄飞车,时而高时而低,那心情就像重仓股总是跟着大盘走一样,牛市一飞冲天,熊市趴着喘气。

估计这几天,是熊市吧!陈朝自嘲的笑笑,瞧自己把他们□□的各个烟鬼似的两个黑车轮。

啪,啪,啪,

一双宽厚的手掌拍出了一个个清脆的响声。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都睁着睡眼,四处寻觅着声音的来源。

“老板!”张钰率先站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吗?”她是秘书,一见老板总是不忘记先问问有什么要吩咐的,敬业精神可嘉。

陈朝笑笑,“看看我都把你们压榨成什么样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明天上午10点开庭!”

张钰看了看表,时针准确的指在9点多一半的位置,提前了一个小时半,“陈律师,你确定现在可以走了?”

是!陈朝把手搭在门把,点头,转身,“今天的不压榨,是为了明天更好的榨出汁来,好了,回去吧。”

关上门,点了根烟,继续伏笔。

门外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竟然只剩下了房间里的这把,白炽灯的热度把空间照的很温暖,有点像夏威夷的夏天,只是气氛有点冷清,这些年,似乎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

以前,陈芹常来,他忙的时候,她就在边上自己玩,四处溜达转转,拿着书柜上的法律书看看案例,又或者跑到外面,玩玩电脑游戏,后来实在没地方消磨时间了,她就买了一堆的盆栽过来,摆满了整个落地窗的边角。

陈朝合上文件,走到落地窗边,蹲下,眼前仍是一片冒绿,那时陈芹把他们照顾的很好,如今,他把他们照顾的其实也不差。仙人掌该圆的圆,该肥的肥,小花小草,该茂盛的还是很茂盛。

张钰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就问过他,陈律师,你也这么有情调,种些花花草草调节心情?

“调节心情?”陈朝从卷宗里抬起头。

“是啊,研究证实,在办公室里摆放些盆栽,有利于忙碌的白领调节心情,特别是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下的工作群体。”

他记得当时自己只是笑笑,没说话。

一句话写完,点了个句号。

11点整,合上卷宗,抄起钥匙,伸手把大衣拎在手里,关门,回家。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阵雨,看来不假,真难得这么准确一次。

车到半路,在肯德基买了个汉堡和可乐,在斜风细雨中迈向归途。

公寓是陈朝1年前买的,算是比较隐秘的一处,平时没什么人来过,比较幽静,地处北部郊区与市道的分割线,既不吵闹又不缺乏人气,外表看西班牙现代简约主体风格结合白色调住宅外墙,显得意象,精细、典雅但不张扬,时刻保持独特的韵味。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8/1/z/o/m/

一直往里走,小区内植栽茂密的亚马逊主题园林,营造都市森林的有氧空间环境。开车路过的时候,仿佛置身与丛林之中,光影斑驳,奇趣黯然。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少了欣赏风景的勇气。

陈朝就住在D号楼,最后面一栋,把黑色的文件包遮在头顶,一路小跑的走进大门处。在金属制的安全门前一晃,钢化玻璃门随即打开。

“哥!”透明的玻璃门折射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陈芹!”陈朝回过头,就只看到陈芹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自己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

一滴滴的雨水从她的短发处缓缓滴落,兴许是天冷的缘故,她竟然浑身发着抖,该死的,陈朝低声咒骂一句,把大衣用力一挥,越过陈芹的头顶披到她发抖的身上,揽过她的腰,径直走进大门。

她的腰很细,揽过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她在发抖,抖得他下意识的用劲把她朝自己又拉近了一点,直到自己手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大衣,传递到她身上。

电梯一路上行,他们并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打开大门,陈朝便如一阵风似的冲上楼,留下陈芹一个人极其狼狈的站在门口。

这里,陈芹并没有来过,脚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陈朝的鞋子,他的品味很奇特,喜欢一种就一直坚持,就像他喜欢黑色,无论是皮鞋还是休闲鞋就一定都是黑色系列。

抬头,门头部分挂着一帘不锈钢镜面柱子,鳞次栉比的不锈钢柱子映射出闪闪光辉,站在门口,一个人的妆容立刻被收编进来,陈芹仔细看了看,宽厚的大衣,苍白的脸,被风雨一阵洗礼,乱得和鸟巢一样的头发,真够悲惨的,好像难民。

往里走,内部四周所有的墙都刷成了乳白色,并装饰有垂直状的浮雕,让你深入其境,透明的展柜,在白色中闪闪发光。地面的石材上也嵌入了水晶,看上去如同化石,呈**状散射的中央吊灯,如同阳光下的瀑布,布满水晶楼梯熠熠生辉。

真不愧“水晶森林”的住宅名称,就连桌子上,都摆放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陈芹喜欢水晶,每年的生日礼物,她都点名陈朝一定要送水晶给她,如今一屋子的水晶,反倒有点蒙了,心里的感觉也很奇怪。

啪!一条大大的长方形毛巾很准确的空投到陈芹头上。

陈芹一抬头,就看到陈朝那张在水晶的照耀下很好看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陈芹觉得他比刚才看到的自己还颓,还苍白,但还是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俊颜。

“你倒很不客气,直接就摆弄我家的东西了。”

汗!陈芹很小心的把那个海豚水晶放回原位,才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他,何时他们变得如此客气,“你根本没出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有什么非接不可的理由吗?”陈朝边说边从楼梯下来,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的更加挺拔。

“陈朝。”陈芹咬着嘴唇,布满血丝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缓缓开口,“你别这样对我。”

陈朝别过脸,“那你要我怎样,热脸对上冷屁股,大小姐,人都是有极限的,你已经严重挑战到我的极限了,知道吗?”他拿起一边的ziop打火机,一开一合的摆弄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里那么一堵,眼泪就哗啦啦的蹦了出来,即便是忍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陈芹就觉得憋的慌,眼皮一拉,泪水就和泄洪一样的泛滥。

她没动,只是用力的扯着那条毛巾,像是硬生生的要把里面的纤维给扯断,咬着嘴唇,那种力量似乎是只要再那么用力一点,鲜血就会溢出,却也没再看他,只是一个劲的抽泣,肩膀抖动的幅度比刚才更大了些。

陈朝在沙发上翘着腿,眼帘低下,“怎么,现在还在为那个男人哭?要哭到卫生间自己哭去,别让我听到,烦躁。”

见陈芹没动,便绕过她直接走到吧台,倒了杯红酒,低头抿了一口。

“你就为了个男人这么不舍得?”他背对着她,怒气不自觉的往上冲。

“你也会憋不住是吗?”陈芹的话一点点的传来,手中的酒杯有点晃。

“这么些日子,你对我的纵容,是为了什么?曾经20年的空白期,我认定我们是兄妹,你没反驳也不否认,可为什么发生那件事之后,你就开始说爱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如果你是觉得对不起我,那不必了。”

“白痴!”他低饮了一口,转动半边椅子,满是酒气的吐出两字。

陈芹楞了楞,“是,我是很白痴,没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无怨无悔的付出,到头来却是个牺牲品,我离开,我回来,你真正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如果你什么也不想说,那我的事,我也自己负责。”

“负责个屁!”

“是,我连屁也自己负责。”

其实这样的争吵方式,不是没有过。在她离开前,他们也为这事争吵过一次,因为他让学校取消了邱备的留学资格,陈芹在病**冲他发飙。

把所有能砸的都砸到他身上,而他就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那时好多小护士都趴在窗边指手画脚,好像看夫妻吵架一样热闹。

那时陈朝说,“难道你就这么贱吗?人家都伤害你成这样了,你还替别人想。”

贱!这个词陈芹觉得挺好的,眼泪扑哧扑哧的流,心一刀一刀的割。

“滚!”她第一次那么疯狂的拔掉点滴的针头,发了疯似的对他吼。

她记得后来还是他按住了自己,然后医生来了,爸妈来了,护士举着针筒也来了,然后她睡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其实她不是怪他,只是他把自己付出的全盘抹杀时,真的很痛。

陈芹重重的跌到沙发上,压出一个人形,然后抬起腿,把自己蜷缩在一角,安静的,轻轻地哭泣,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在受到责骂时,不安而脆弱,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你是不是还想像离开时那样骂我,说我贱,说我自找,可你想过吗,我曾经的付出,我一度已经把他带到家门口,只差一步!”

“只是这一步,竟是个奢望。”

“陈芹!”他最终还是无法狠下心忽略她,安静的坐到她边上,把大大的毛巾重新盖到她的头顶,帮她擦着湿湿的发丝,轻轻的,很小心翼翼的摩梭着,很舒服。

“陈朝,我不是笨蛋,你与邱备之间是你们的事情,而我与他,是我们的事情,是对是错,我自己来!”陈芹抬头看他,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她就像棵小草,而他就是一睹墙,能让自己靠住而不倒掉的墙。

靠着他,她能感到自己是被保护的,听着他的心跳,她总能感到自己不是孤单的,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对他的依赖为何总是如此自然,可他又是否知道,这份爱,她已经要不起了。

身子慢慢的滑下,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因为那件大衣的原因,已经不冷了,靠着靠着,竟然也就累了,眼皮一闭,啥也看不到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很没体的大字型睡姿一览无余。

大大的床,有点柠檬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木质衣柜立在墙边,床头柜上一边摆着两个黄□□人的柠檬,另一边是一堆的烟头。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真是矛盾的综合体,她笑着转了个身。

顺手拉了拉枕头,竟然是那只粉红色的泰迪,比起自己家里那只,这只清秀多了。

边上留着一张纸条,“胖墩,我早上要开庭,你自己搞定,我晚上来接你吃饭!哦,对了,我帮你请假了,不用上班,好好休息。”纸条的下方签名处画着一个微笑的脸庞。

有时微笑是一种装饰,而她只在他面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