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甘
无边的黑暗，他已沉睡了千年，漠然相望，睁开惺忪的睡眼。
为何？我要永坠这阎罗地狱？
为何？我要肩负这世上一切的悲伤与绝望？
心中，那隐隐悸动的是究竟什么？
哀伤？绝望？还是不甘？
等待，等待清朗月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他猛然伸手抓去，握住的，依然是一片虚无……
所有人都吓呆了，定定地看着那深渊中那只血淋淋的拳头，一时寒『毛』倒竖，耳中嗡嗡声不断，只剩下一句话：“他还活着！”
下一秒，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云烟发疯一般跑向深坑，顺着那尖石嶙峋的石壁“倏”地一声滑落下去。
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云烟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眼前一花，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只听老鸨一声尖叫，竟也跑到了深坑边上，双腿一瘫跌在地上，满脸惊恐道：“云烟！你不要命了！你若是死了，我让怎么和家主交待啊！”话到最后，却是带上了哭腔，一脸的泼『妇』模样。
云烟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额头的鲜血再次涌出，在其白皙的脸上流下一道凄艳的血红，只见她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拐、毅然决然地向那拳头走去。
那血淋淋的拳头啊，依然孤立在一堆碎石当中，一动不动。
时光穿梭，岁月流淌，竟仿佛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是他？是他，是他心中的不甘，是他不愿了断的牵挂。
云烟扑将过去，一把握住那拳头，泪如雨下。接着，她开始挖，拼命地挖，白皙的双手刺痛在心，血流如注，竟也无法阻挡她动作分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登时便有人想要逃走，口中低喊不断：“恶魔！真是恶魔，杀不死的恶魔！”
人群悚然动容，『骚』动不止，而那早已在门外充当观众的方山河此时更是脸『色』大变，老脸抖成一团，再没有先前气势。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响起方素雪曾对他说的话：“而你，便是那个『逼』他成魔的人！”如果秦枫真得成了杀不死的恶魔，那他一定会首先要我的命！猛然，饱含怨愤的赤红『色』双眼突兀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一声尖叫，竟从椅子上跌到地下，浑身剧烈颤抖，不停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啊！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众人一惊，全都向他看来，心想这老头子吓疯了？而方素雪则快速走到他跟前，搀着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只玉手轻轻在其背上拍了几下，过后，那方山河竟一下回转过来。
“雪，雪儿啊，”他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那，那秦枫怎么还没死啊！”
方素雪皱了皱眉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是刚刚才死的，当死人生前忍受着巨大痛楚无处发泄时，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
方山河一听，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再次紧张起来，秦枫本就是个凡胎肉骨，自己要杀他如同屠蚁，却不想一再变故，竟惊异地发现他能与修仙之人对抗，一想到这，他不禁冷汗连连，颤声道：“那奇怪现象，会不会，会不会让他变成恶鬼来索我『性』命？”
方素雪听罢，面上一愣，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南离走了过来，一脸笑意，对着方素雪问道：“师妹，这为是？”
方素雪冷冷道：“我爷爷。”
“哦，原来是方老啊！”南离如解大『惑』，悠然道：“方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亲手为儿子报仇，真是老当益壮，可佩可敬啊！”
方山河瞪着老眼，听到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叫自己孙女师妹，便知道此人只可攀附，不可得罪，只见他老脸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朗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刚刚竟被那无知小儿吓到，让你见笑了。”
南离笑笑道：“方老你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面，有我和雪儿师妹在，怎么可能让那妖魔逞凶？还有……。”说着，他将头扭向方素雪，继续道：“雪儿师妹，你刚刚使出绝技，不宜再战，就陪着你爷爷安心呆在这里，让我去结果了那妖人！”
方素雪冷哼一声，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南离一笑，道：“死了更好，如果没死，我也好帮你了结他。”说完，不再看方素雪冰冷的脸『色』，大步走回怡香苑内。
此时月夜正酣，普照大地，虽然怡香苑内没有一丝灯光，但在这清朗的月『色』下，却也看得清楚。众人再次伸长了脖子，看着南离慢悠悠地朝那个巨坑走去。
魔人？哼哼。
南离心中冷笑，是不是魔人还不一定呢，就算真是魔人，也只是算作小魔，吃那方素雪一击便溃败成这样，简直不堪一击。要是他还活着，我也正好将其击杀，回山去还能领赏呢！
这样想着，他已来到了巨坑边上，也不理那呼喊不断地老鸨，直接一跃跳入坑中，稳稳站到云烟身后一丈远的地方，皱起了眉头。
他也是第一次见云烟，刚到这里，他之所以一眼认定她便是云烟，是因为在场除了方素雪，也只有这个女子才配得上绝『色』二字。家中书信上说为他寻了一个绝『色』女子，要他回来迎娶，他也就是为了那两个绝『色』才不远万里奔下山来，此刻看来，这个女子虽然并没有辱没那两个美丽的字眼，可她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一个人人害怕的妖魔身上，并且达到了痴情的地步，这让他一时很难接受，尤其是现在自己站在她身前，她竟然连看不都看一眼，只顾着用那溃烂流血的双手不停地扒着石子，更是让他气愤不已。
这时，老鸨那尖酸带着哭腔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南离公子啊，你赶紧把云烟带出去吧，看她那疯狂的模样，只怕使坏了身子不好服侍您呐……。”
听到这话，南离顿时有点哭笑不得，都说疯了还让我领回去，难道我这是收留所不成？
便在这时，两人只觉得脚下一阵轻微颤抖，紧接着传出一阵石子摩擦的“嗤嗤”声响，声源便在那拳头下面，并且急速扩大，恍如恶魔出世，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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