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

第二十二章 葬在黄沙之下的过往

林默语自那日以后便不知所踪,因为没有了盟主,又被李文邕诛杀,修罗盟早就四分五裂不可重整了。

在五百四十名死士的护卫之下,睿王平安的被带到了丽山。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真的遇见了隐居的平西王和王妃。他们已到了六十而耳顺的年纪,却好像比当年还健朗了些。

睿王在司徒忠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下了马车,这些天,李熙什么都没有吃过又加上一路奔波,身子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他在看到那个吊楼的时候就知道平西王肯定还活着,因为平西王曾说过,曼王妃一直都钟爱吊楼。而沈妃,也爱着吊楼。

这日风和日丽,美好的彷如仙境的丽山。

自隐居以来,李昭然伴着自己的王妃在这山里自己耕作,一切的生活所需全部都是由自己动手来创作的。

李昭然看到了睿王,十多年间,睿王身上那孤傲清冷的气质一点都没变。他意外之余好像也没过多的情绪,问道:“熙儿,还好么?”很明显的,李熙的样子告诉了他,不好。

李昭然把他们迎进了屋,却未曾看到王妃。“曼王妃呢?”李熙虚弱的声音问道。

曼王妃去照顾林默语了,李昭然没有说。

当年的事实一直被尘封着,没人去触碰。

大漠黄沙纷飞,将思绪裹挟回到那年,林默语起身前往漠北。

十多年前,林默语以接乐安大公主为由到达漠北边境。他事前得到了消息说近来匈奴皇室军事活动日渐频繁,大有进攻之势。所以平西王广招士兵来防备不时之需。平西王知道皇帝忌惮自己的兵权,所以不曾向李诚伸手要人,他只是一介武夫,考虑不了那么许多,不伸手要人就自己招兵买马。又凭借平西王的威名,李昭然在一月之内竟然招了近三千士兵。他没有料到这样的行为给前来意图谋害自己的林默语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在乐安使者到达的前一天,林默语召集了自己的人。

“明日接到乐安公主后,会有一个晚宴,晚宴上大家的注意力都会在主座上。平西王也不会在自己的将军帐里面,你们要把这些天准备好的证据放在主帐里面,记住要自然但也要隐秘的地方。”林默语吩咐道。他在来漠北的这近一个月时间内,制造了很多所谓的谋反证据。也派人暗中煽动那些忠于平西王的将士们,跟他们说皇帝是故意让平西王留守在这荒凉的漠北的。这样,便能够在暗杀平西王以后自圆其说了。但是之所以林默语迟迟没有动手,原因有二。一是他本人,他对李诚的心已经不似当年了,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这样陷害平西王,毕竟平西王跟李诚才是血缘至亲的兄弟,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臣子,虽然名义上是兄弟。李诚这样对待平西王,说实话,真的让林默语寒了心。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匈奴皇室确实活动频繁了些,平西王镇守边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任何战乱,其根本就是匈奴人忌惮平西王的云字铁骑,如果一旦平西王被杀,匈奴就会大举进攻,而平西王的儿子们也绝对不会有心思再上战场了,军心也就乱了。林默语从大局着想,还是等了等。

之所以林默语等了一月之后决定动手了的原因是,匈奴主力被歼灭,一个部落的首领被俘,眼下似乎已经不会再有威胁了。所以当夜,他秘密集结自己的手下准备暗害平西王的事情。

漠北黄沙之上,幽幽冷月,洒在这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上,其中的荒凉孤寂无法道明。也许,只有你置身其中,才会有所体会罢。我们的那些心思,在这里,一阵晚风卷起的黄沙都可以掩埋。所以,我们都是卑微的,管你身处何处,管你权位多高,在这里,沧海一粟。

平西王的大公子李晓勇是和林默语一同从长安到达漠北的,李晓勇能征善战,又比平西王多了几分谋略,真可谓前途不可估量。这一晚,他本有事情要转达林默语的,刚走到房门口他便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林默语怕有人疑心,所以不敢在房门口布防,他自认胆大而心细以为不会有人到他的房间去。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李晓勇恰好来到了门口听到了全部的一切。

李晓勇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没有把此事告诉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对林默语与李诚的那些勾当早就有所了解了,但平西王依然选择镇守边疆而没有逼宫夺位。原因只有一个!平西王不希望有人流血,所以这个戎马一生的铁血王爷选择容忍与忘记,所以平西王即便知道林默语是来陷害自己的他也不会有所反抗。平西王太重感情,也太过死板了。

第二天,乐安使者到达边境。

林默语带人亲自迎接,平西王看着林默语的背影皱了皱眉,问道:“骁勇?!你没告诉他么?”说罢,就准备带人冲下城楼去。

这队乐安使者根本就是匈奴人假扮的。

真正的乐安使者在路上就遇到了匈奴的伏击,大公主也受了些轻伤,还好李晓勇带人杀光了匈奴伏兵。又派了自己在匈奴的内线假扮伏兵回到匈奴的大本营,告诉他们的首领乐安使者已经全部都死了。所以匈奴人放心的假扮着乐安使者企图偷袭平西王所部。

这些年来,平西王和匈奴战斗,李晓勇虽然人在长安但一直都与平西王有所沟通。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懂得战场上考得不仅仅是兵力,更是一个军地的整体能力。这种能力包括战斗力,当然也包括侦查能力。平西王依照自己的大公子所言大力扶植匈奴军队里的内线,只要匈奴有所动作,平西王都会知道。就比如这一次,匈奴最后的垂死挣扎。

而当晚,李晓勇所要通知林默语的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