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浴血不周山-7
【九层不周山第五层-景霄界-血月国度】
不等瑶光反应过来，武松已然一掌将瑶光“嘭”地一声摁倒在地上……
只见武松的皮肉在那漫天纷飞的黑烟之中，再度被灼伤，又渐渐复原，如此反复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你已经败了……”只见武松咬着牙沉沉地低吼道，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吼声之中，便能感觉出他周身的剧痛是如何的挥之不去……
“嘿嘿，不愧是伏羲珠转世之体，果然非同小可……”立时只闻瑶光狰狞地笑道：“我的破军之力竟然对你丝毫不起作用，很好，你赢了……你大可杀了我，便能毁掉这第五层景霄界，直接前往下一个空间……”
武松怒目瞪着被按在地上的瑶光，冷冷凝眉，立时又怒声喝道：“快说，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只闻盲眼少女瑶光凄凄笑道：“杀了我，便能离开……每个空间都有一只灵根，而这第五层景霄界的灵根，早与我的身体相结合，所以我便是这景霄界的心脏，可以自由控制这世界的一切……你杀了我，便是破坏了景霄界的心脏，这世界也将自此倾塌……”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武松怒喝一声，随即松开了手，站起了身子，又朝着瑶光吼道：“你不要妄想偷袭我，刚你也已经看到了，你这破军之力对我根本就起不到一点儿作用，你若还要继续打下去，只不过是自己找死而已……”
见武松松开了自己，瑶光不免有些惊讶，震惊之余又坐起身子来，立时又朝着武松问道：“怎么？你不杀我？”
“我为何杀你？”
“因为我刚才要杀了你，你都不恨我？”
“嘿嘿，这天下间对不住我的人可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我都记恨，那还不自己把自己累死？”武松嘿嘿一笑，说话间，却已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噗……”
忽然一阵怪响从瑶光前方传来，瑶光心中猛地一震，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声音低沉而又怪异，一时之，她却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响动……
“喂……”此时只闻武松声音颤抖地叫了她一声，瑶光又是一愣，赶紧彷徨地应了一声……
此时只闻“啪嗒”一声，武松却已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她的手中……
瑶光一愣，立时用手指沿着手中那东西的轮廓开始揉捏，却觉那东西圆乎乎的、湿漉漉的，就像是……
“你……”瑶光心中如遭雷击，刚要开口，却又不由地愣了住，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已摸出，握在手中的东西，竟正是一个血淋淋的眼球……
“你不说想要我的眼睛？”却闻武松颤抖的声音再度传来，“高妹还没救出，其他兄弟如今也都失散四处，对不起，我不能将一双眼睛全部给你，不过……倒是可以腾出一只来送你，毕竟我有两只眼睛，少一只也无所谓……”
“你……你……”瑶光的手臂颤抖着，早已惊得脸色苍白，顿了顿，却又呼道：“你为何要如此？我刚还要杀死你，我是你的敌人啊……”
“嘿嘿，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大家阵营不同而已……”武松再度开口，声音又更加虚弱了许多，“我不知道你说你从小双目失明、又被父母遗弃那些话是真是假，不过真的假的那都是你的事情，你的话我信了，既然信了，我便一定会帮你，谁叫你我经历相同，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啊……”
“你竟然……你竟然……”瑶光的声音也越见颤抖了起来，忽然抽泣了两声，再度呜咽道：“我从出生开始，便看不到一丝光亮，父母养我到五岁，便因为嫌弃我是个瞎子，将我扔在山野之中，要喂食山狗豺狼，当时，是路过的鹰魔殿下将我从豺狼的嘴下救了出来，并将我带回了魔宫之中，传授我破军之术……”
说到这里，却见瑶光的脸颊上，再度划过两行血泪……
“后来我练就破军之术，并被列入北斗七人众之一，可谓是翻手来风覆手来雨，要什么有什么，可唯独……唯独还是看不见东西，永远都要活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瑶光顿了一顿，忽地又道：“直到不久前接到了这占据不周山的任务，我才得知，只要我的心脏与这不周山中一个世界的灵根相连，我便可化作这世界，并在这浩瀚的自我空间之内，进行自我修补，恢复我的视线……不过，若要恢复视线，却还是要通过一双人眼作为媒介，而这渺无人烟的不周山内，这空荡荡的第五层景霄界中，哪里还有其他的人？我……我只想要一双眼睛，哪怕只看一眼这世界的样子……便已经足够……”
说话间，她已将手紧紧握住，握在手掌内的眼球，忽然闪烁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来，那光芒随即化作一团团金色的沙粒，透过她的手指缝，朝着她的右眼眼眶内飞去……
那金沙接连飞入瑶光的右眼眼眶之内，渐渐将她的整个眼眶布满，光线越发地明亮了起来……
武松捂着尚在淌血的右眼眼眶，一见如此变幻，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他捂住眼眶的手上，食指与中指还沾着鲜红的血迹，刚刚那一枚眼珠，是他用两指生生从自己的眼窝之中抠下来的……
“唰”地一声，瑶光右眼眼眶之内的金光立时消散，只见她缓缓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并不习惯这血红色的光线……
“怎么样？能否看见？”武松赶紧凑上前去，急声呼道。
“能……能看见……”瑶光激动地一笑，脸上立时现出一片稚气、单纯的笑容……
说到这里，却见她的笑容又再度收敛，缓缓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望了好久，最终叹息了一声，沉沉地抱怨道：“这就是世界吗？为何与我想象的竟然有那么大的偏差？我以为世界……应该很美……”
“没错，世界的确很美，而你眼前的，却并不是这世界的本来模样……”武松走上前去，轻轻用手揽住瑶光的肩膀，又笑道：“你刚才说，这空间的灵根与你的心融合成了一起，那么也许这空间中所幻化出来的世界，便是你心中的世界，而这些年来，你的心却一直被仇恨蒙蔽着，你恨这世界，恨抛弃你不管的父母，心里满是恨意，世界又如何能美丽？”
“恩……”听到这番话，瑶光不由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头望向武松，只见武松染满鲜血的手掌依旧紧紧地捂着右眼眼眶，而任由他如何按压住伤口，鲜血却还是不断地顺着眼眶流出，转眼之间已经将他大半张脸染得通红……
“谢谢你……”只见瑶光微微地一笑，唇角颤抖，却似乎又要哭出来……
见瑶光作势欲哭，武松赶紧哈哈笑了两声，随即挠挠头，答道：“不必客气，我有两只眼睛，一只看世界，另一只本来就是多余的！好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在身，就不在这里陪你了，请你告诉我该如何离开这世界……”
“方法只有一个……”瑶光收敛了笑容，说道：“杀了我……”
一听这话，武松的心中再度一震，赶紧摇了摇头，答道：“妹子，你胡说什么？我将眼睛送给你，不是要你轻生的，是要你用这只眼睛，好好的看一看这世界有多美丽……你不要胡说了，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从这空间之中逃脱出去……”
“不……没有……”只闻瑶光再度坚毅地说道：“我便是这空间的中心，也是这世界的灵魂，若你要离开，我的身心早已与这世界的灵根相结合，若你要离开，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是……”武松声音忽然一顿，待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转身便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的……妹子，好好活着，这世界美丽的很，只是需要你擦亮自己被仇恨蒙蔽住的心，才能看得清楚啊……”
“武二哥……”忽闻瑶光在身后惊声呼道，武松立时停住了步伐，又转过头来，朝着瑶光望去，“妹子，还有什么事儿？若是要答谢的话，那便不需要了……”
“不……不是答谢……”瑶光笑了笑，随即也抬起了手来，五指微微一晃，一团黑烟便又一次将她的整个手掌包围了起来……
一见此势，武松心中立时一惊，赶紧呼道：“怎么？你还要跟我打？”
“我是要……送你出去……”说话间，却见瑶光一咬牙，五指立时朝着自己的心口处刺去，“噗嗤”一声，这便刺穿了自己的皮肉，将整个手掌没入了心口中，大股的鲜血立时顺着伤口流淌了出来，瑶光的身形也随即向后仰倒了下去……
“妹子……妹子……”武松心中大惊，赶紧又跑了回来，跑到瑶光的身旁，一把便将她的上身抱了起来，惊声呼道：“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呀？”
“你……且听我说……”只闻瑶光虚弱地笑道：“离开的方法……真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毁掉这第五层空间……也就是……杀……杀了我……”
“妹子……妹子你不能死啊……你还要好好的看一看这美丽的世界呢……”武松急声呼道，如今却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挽救瑶光一条脆弱的性命，只能暗自着急，望着渐渐闭合双眼的瑶光，武松的眼泪，终于混合着血迹，从脸颊流淌了下来……
光线开始渐渐地光明了起来……
武松缓缓抬起头，却见半空之中那血红色的月亮正在逐渐蜕变，血红色的光线也越发变得刺眼起来，将整个大地照射得亮如白昼……
周围被破军之力腐蚀掉的花草开始再度从地面下滋生起来，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中，偶尔还夹杂着点点的花红，好不迷人；再看身旁的几棵弯弯曲曲的老枯树，也已再度滋生出嫩芽来，几只鸟儿围绕着树上的新芽，开始“叽叽喳喳”地嬉闹了起来……
“好……美呀……”瑶光勉强裂出一丝微笑，最终沉沉闭起了双眼……
“妹子，你看……你的心，释然了……”武松凄凄地一笑，紧紧搂着瑶光的尸体，不再说话……
忽然，周围那美丽的风景却开始扭曲，整个世界就如被风刮乱了一般，渐渐地模糊、消失，武松再度陷入了一片沉沉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