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宠妾

第十一章 水流歌断

氤氤雾绕。

风直直的灌进肌肤,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的眼底因为痛痛泛起闪烁的湿意,却倔强的抿着唇,不肯喊出一声。

安王的怒意被她一**的挑起,目光扫到她略带颤抖的身体,终于没有发作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能真正的无视她,她是毒药,恨她,却也被她无止境的吸引着。

他解下身上的白sè裘衣披在她身上,遮住她**的肌肤,冬ri风中,他也只穿了一件白sè单衫。

子矜抬眼看他,咬着唇,雪白的贝齿也染上猩红印记。

他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薄唇间的线条冷硬笔直。

这时周围变得混乱起来。

烈王站在不远处,黑sè的身形冷酷邪魅。

他一手扯过先前那个为子矜领路的丫环,面sèyin沉:“在这附近丢的?”

丫环身体瑟瑟发抖,惊恐的回答,声音发颤:“回王爷,是。”

“混蛋,她能跑到哪里去?”

烈王一手将那丫环甩到地上,宽袖一甩,暴露出他的急躁和不耐烦。

“给本王找!”

身后侍卫领命,散向各个方向,仿佛要将王府翻过来。

有几队侍卫向假山旁靠近。

子矜心中猛的一跳,若是让人当众抓到,他一个王爷该有多么难堪。

再看他,却脸sè依旧,只复杂的看她,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怎么还不走?”

听着那繁杂的脚步声近了,子矜比他还急。伸手去推他,只怕他真的被发现。

安王纹丝不动,深深看她一眼。

心已经痛的麻木,他只以为她赶他走是怕烈王误会。

她的唇红肿得如盛开的桃花,清澈的眼眸满是焦急。

突然抓了她的腕,拽着她就住假山深处走。

子矜被他抓的踉跄,伸出另一只手揪住肩上的裘衣不让它滑落,小声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安王看也不看她一眼,胸口一起一伏的低喝:“住嘴!”

子矜微微一怔,抿唇看了看他,果真不说话了。

假山深处昏暗清冷,渗出丝丝凉意。

他的背宽阔挺直,曾给她无限的温柔沉静。

有时候,一起到再也见不到他,就会不可遏制的心痛。

可是,这条路是她亲自选的,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看也不看她直视前方,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小了下来,仿佛从前那般,他牵着她的手,没有任何芥蒂。

他不肯回头,只是怕他心软,他怕,一不小心,他又落入她的掌心,傻子似的任她戏耍。

两人出了假山,安王拉着她娴熟的在府内游走,避开每一处搜索的侍卫,仿佛是在安王府一般。

很快,他拉着她躲到一个小院的角落,目光越过整齐的青砖,可以看到jing致的楼阁,和长长的走廊。

园内假山石林,jing致静雅,像是一个女子所住的楼院。

“在这等着。”

安王扔下这一句,谨慎的进了院子。

明明是偷偷摸摸的行径,她却觉得他走的光明正大,挺直的脊梁,优雅沉稳的步伐和异常俊美的面容让他与一切猥琐的词汇远远的区分了开来,无

论做什么,他总是那样冷静沉稳的让人心动。

过了一会安王才万着沉稳的步伐走回来,面带恼意,手中拿了一件白sè的裙衫。

他把她拉到角落里,周围草枝掩映,洒下细碎投影。

他背过身,面无表情的道:“换上。”

领口镶了极贵重的貂皮,面料柔和舒服,子矜掂在手中,怔怔的看了看,迟疑开口:“这……”不是偷来的吧。

安王不耐烦地挑眉,突然转过身,唇勾得冷酷没有温度:“你若想在我面前换衣服,本王会成全你。”

冷冽的声音将二人生生拉回现实,陌生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他皱了皱眉,狠着心不看她又转回了身体。

子矜咬着唇默默地将碎裂的衣服换下来,理了理早已散落的发丝,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他。

清雅山水间,他挺直的身影卓然而立,白衣飘然,气宇轩昂。

她怕她以后没有机会这样望他,她怕看到的始终是冰冷的双眸,所以,她宁愿看他的背影,默默地……爱着。

也许感受到身后人的视线,他猛地回过身,四目相对,却都仓促别开。

第一次见她穿白衣的样子,淳朴不失高贵,像一朵在池中绽然开放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他不喜欢她穿红衣的样子,她妖娆的吸引别的男的眼球

,只会让他的心被妒火焚的一丝不剩。

接过裘衣重新穿到身上,花香清淡,那上面有她的味道。

他伸手把她放在腕上的的衣服扔掉,鲜艳的颜sè飘然落地,像一潭热烈跳跃的鲜血。子矜吃了一惊,他黑着脸又拉着她出了院子。

“去哪?”

子矜看不透他,她始终看不透他,一直,他的行径,她始终看不透,如果在以前,他的行径称作宠爱,那么,她不知道现在叫什么。

枝蔓掩映,他却突然扫到她手腕上的镯。

特殊的材质,腕口处璀璨的昙花乍现。

像是某个人的标记,他猛然记起那个昙的男子。

紧紧地握住她的腕,仿佛全身都染了冬ri的寒冰。

他想起那块被她摔断的玉镯。

腕上缠有的丝带的部分带着耻辱的灼热。

多么可笑,他固执得守着过去,她却已经投向别人的怀抱,不带一丝留恋。

黑眸中的寒冰再也化不开,胸口的地方终于留下消除不掉的伤疤,他的嗓音寒冷而沙哑:“竟是小看了你,你……是老四的妾,又和那个‘昙’关

系匪浅,告诉你,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枝蔓沙沙,风轻轻摇曳。

她选择沉默,眼帘低着,似乎在看着腕上的手镯,也似乎再看他修长的手在腕上留下的痕迹。

安王紧紧抓着她的腕,胸口起伏不定。

终于,他再一次开口:“是‘昙’安排你到我身边?”

子矜微微一怔,白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迟疑着,她点了点头。

腕上蓦然一紧,他的脸sè寒的骇人,又问:“与昙合作的是人,是老四。”

想起烈王在小院子里的那些话。

“是阁下违约了吧,说好要一起分享的东西,倒藏起来自己享用了。”

“小美人,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从你进安王府到把你安排到老三身边可都是他一手暗中cāo纵的。”

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腕上又是一紧,只痛的麻木。

安王的眉心涌上不化的寒冰,他终于将最重要的质疑问出来:“这么说,你果真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受老四的指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你…

…”

“是!”

子矜抬起头,眼波荡漾,她的眼眸中是他无血sè的脸庞。

她笑得残忍:“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是烈王的人,在昙的安排下到了你身边,引起你的注意,完成任务后重新回到他身边,到于昙……”她举

起手腕,笑意盈盈的道:“是他强制我戴上去的。”

疏影横斜,枝丫蔓蔓,她笑的像个冷血的妖jing。

他的世界在旋转,昏暗的没有天ri。

猜到的和亲耳听到的,果真不是一样的感觉。

他的身体有些摇摇yu坠。

子矜狠狠地咬住唇,血腥漫布整个口腔,强硬的将心底的担忧藏到深处。

温度下降了许多,空气中,彻骨的冷。

他缓缓松开她。

她开始恐慌,她知道,那只手,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去握她了。

他到底是坚强沉稳之人,良久,他已经恢复过来,只是苍白的脸sè的眼眸中伤痛震惊的神sè,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再也无法抹去。

“柳子矜,总有一天,你会为今ri的话后悔的。”

他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远远的,白sè的背影挺直孤寂。

他的下摆随风飘动着,大步走动间,带着残忍的伤痛。

到今天,她也才发现,他的白衣,带着雪的味道,寒冷的,孤寂的,倔强的独du li在天地间,不肯服输,不愿暴露脆弱。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独的坚强着。

脸颊上的温热再也藏不住,决了堤的涌出来。

她看着落到掌心的晶莹泪水,笑得花枝乱颤。

和昙呆久了,他伪装的本事,也学了不少。

她才知道,当悲伤满满的溢出来,就要努力的笑,因为这样,泪水才不会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那白sè身影再也看不见。

她久久立着,风吹干了脸上的湿热。

仿佛被什么抽走了全部力气,她疲惫的想立即睡去。

一只大掌突然狠狠地将她的身体扯过来。

失神的随着那手转身,发丝飞扬,她看到烈王愤怒的脸。

“谁允许你乱跑的!”

一上来,烈王就劈头盖脸的指责,目光扫到她失神的双眸,身形不由自主地滞住了。

她换了白衣,眼前的她仿佛圣洁的莲花,清新淡然,可是她的唇红肿的妖异,无神的眸子仿佛失了心的木偶。下颚隐隐的还有指痕,心头闪过异sè

,一抹白sè的身影倏的在脑海中闪过,看到她失神的神sè,他蹙起眉,声音低沉的问道:“你和夕月见过面?”

子矜只觉得累,她疲惫的抬眼看他,想走却被他拉回来。

“本王问你呢!”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

子矜只觉自己快要崩溃,再也没有jing力去应付其他的人,她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