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拍卖
漠桑下了楼，来到“上帝之手”的大厅里，跟前台的侍者说了自己被盗的情况。侍者有些惊讶。他说，刚才值夜警卫汇报时说一整夜都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另外，月潜城本来就是盗贼云集的地方，酒馆实在没有办法保证客人的财物安全。最后，戈尔十分遗憾地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建议，不妨去市政大厅向治安署去报案。
“不过，我相信他们也帮不了你。哪有盗贼偷了东西还留在这里等你抓呢？说不定偷你东西的人这会儿已经离开月潜城了呢！”戈尔很同情地上下打量着漠桑，显然，他又像一个多星期前那样不名一文了。
漠桑苦笑问道：“摩塔尔先生呢？”钱袋丢了他并不太在意，这么多年来没钱还不是一样活下来了。只是那黑魔晶，无论如何要找回来。他希望能从摩塔尔先生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
“他一昨晚没有住在这里。我也不清楚他去哪里了。你要知道，听风者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的。”戈尔答道。
“嗯，那我先走了。如果摩塔尔先生回来，请帮我转告一声，我还要买个消息。”漠桑有点失望。他决定还是先去市政大厅领回那八百金币，当务之急是要弄到买消息的钱。
“好的！祝你好运，漠桑先生。”戈尔彬彬有礼地和他挥了挥手。
市政大厅就在月潜城的飞星广场北面。高大雄伟的花岗岩门楼和灰色调的外观衬托出月潜城市政官邸的威严气势。漠桑很快就找到警备署，克里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
“漠桑先生？你回来了？调查结果如何？”克里讶异地看着漠桑，他简直难以置信。一个星期前他接待漠桑，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他不相信漠桑能够活着回来，更不用说调查出真相了。可现在看着这个年轻的魔法师不仅毫发无损，竟一身光鲜地走了进来，如何不让他吃惊？
“是的，我很幸运地回来了，克里大人。那些失踪者的尸骨都在黑暗之湖中的小岛上，他们是被一只凶恶的九头蛇杀害的。”
“哦？你有什么证据吗？”克里先生半信半疑。
“我杀死了它，并且取得它的晶核……”
“你杀死了那只九头蛇？一个人吗？晶核在哪里？”克里先生非常吃惊。如果这个年轻的魔法师说的是真话，那么他未免也太厉害了吧。杀害数百个探险者的巨型魔兽，无论如何也不像会死在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手中。
“很抱歉，晶核，还有我的钱袋、法杖等东西都被人偷走了，克里先生。我无法把它给你。”漠桑沮丧地说。
“被人偷走了？”克里的眉毛拧了起来。
“是的，就在昨天晚上。我住在“上帝之手”酒馆二楼，今天早上醒来……就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漠桑本想说“今天早上被一个女贼惊醒”，但眼前浮想起姬儿娇嗔薄怒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就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有谁能够证明？也就是说，谁见过你所说的‘九头蛇晶核’？”克里先生本来很高兴折磨他半年的失踪案终于告破，但见漠桑无法拿出证据，心里暗暗起疑。
“没有人见过。不过我昨天晚上对听风者摩塔尔先生讲过。”
“听风者摩塔尔？一个盗贼？这可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克里脸上忽然浮现笑意，他蓦然心下雪亮，“可是，盗贼的证明在法律上是不被采信的。”
“那，要怎样才能证明我调查的结果呢？”漠桑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
“你只有找到那颗九头蛇晶核。”克里断然说道。
“啊？可我去哪里找呢？我现在身无分文，本来想很快就拿到赏金呢……”漠桑无奈地说。
“嗯……”克里先生大概几十年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不通世务的人，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只有拿到证据，并且把你的调查情况详细写成报告呈给郡守大人，得到承认和批复后，才能给你赏金。看你冒着生命危险跑了一趟也不容易，我个人深表钦佩，送你一点钱解解燃眉之急吧！”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几个小银币，递给漠桑。
“谢谢克里大人。”漠桑心里一酸，他接过银币，心情沉重地离开克里先生的办公室。
“你可以去拍卖行碰碰运气！盗贼得手后会想办法销赃的！”克里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离开市政大厅后，漠桑的心里又恼怒又烦躁，他耷拉着头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现在，第二个任务还没有完成，又把黑魔晶弄丢了。一想起盗贼，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抓到偷了黑魔晶的盗贼，一定要杀了他！”漠桑不由恶狠狠地骂道。
“哟……你想杀了谁啊？”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漠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姬儿歪着脑袋站在他面前，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唇边满是嘲弄的笑意。
一阵厌恶感从漠桑的心里升起。这个姬儿不也是盗贼吗？乜了姬儿一眼，漠桑没好气地说：“让开！”
姬儿脸色变了变。她有些愕然，又有些恼怒。但她并没有让开，依然笑着说：“我猜我们的英雄一定是在市政大厅的长官那里碰了钉子吧！没有证物，人家怎么可能给你赏金呢？”
“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漠桑愕然了。
“哎……这种事，小孩子都想得到，只有最笨的笨蛋才会不懂啦！”
“你……”漠桑心里窝着火，正想骂她一通，却被姬儿快嘴快舌地打断了话头。
“你什么你？是不是要去拍卖行碰碰运气呀？”
漠桑又是一惊，他睁大眼睛瞪着姬儿，奇道：“你怎么又知道？真……真聪明。”不由心里大为佩服。
“唉，没办法，谁叫我聪明机智，见多识广呢！”姬儿得意地笑着昂起了头，又说：“我刚才在酒馆里听人说，明天上午就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
“是吗？”漠桑大喜。
“对了，你从死亡沼泽回来之后，告诉过哪些人你调查的结果？”
“昨天晚上我告诉过摩塔尔先生，他是一个听风者。然后就是你了。”漠桑回答。忽然，他仿佛悟出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他？应该不会啊！”
“什么不会！我还告诉你，今天上午最大的新闻，就是死亡沼泽神秘失踪案已经调查出来了！酒馆里议论纷纷，你的名字估计很快就要传遍月潜城了。哼，这可是一条很值钱的消息呢！”姬儿的唇边又出现那种嘲弄的微笑。
一阵狂怒几乎淹没了漠桑。摩塔尔！一定是他！听风者本来就是盗贼，既然摩塔尔违背自己的誓言出卖消息，当然也会偷他的东西。
“总算明白了吧！想不到你魔法这么强，脑子却这么笨，唉！”姬儿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这个混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漠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的脸藏在布帽下，姬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觉到漠桑动了真怒，也不再刺激他了。她眼珠一转，柔声道：“算了，别生气了。九头蛇晶核可以说是稀世珍品，会引起相当大的轰动，消息很容易传出来。我们明天先去拍卖行看看，如果没有，不久也一定会有线索的。好了，开心点！我们去逛逛街吧？第一次来月潜城，看起来好像挺繁华的呢……”
“你自己去逛街吧！我要去找摩塔尔！”漠桑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扭头就走。
“哎，你这人真是，太让人家伤心了嘛！笨蛋，等等我呀，大热天的，走那么快干嘛呀？”姬儿嘟着嘴，一边嘀咕一边唉声叹气。
他们转了大半个月潜城，也去了好几家酒店打听，都没找到摩塔尔的任何消息。姬儿累得双脚发软，而漠桑的脸越来越阴沉。当晚，他们住在月潜城最便宜的一家旅店里，一整夜，姬儿不时被耗子、蟑螂、跳蚤和蜘蛛骚扰得大声尖叫。漠桑自然不怕这些，却被姬儿的叫声惹得无法安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两个人一打照面，看着对方呵欠连天的狼狈样，回想起“上帝之手”那凉爽而宁静的房间，异口同声地苦笑着说：“有钱没钱就是不一样！”
拍卖会上午九点开场，由“理查的金锤”举办。“理查的金锤”是月潜城最大的拍卖行，主要拍卖贵重珍稀的物品，在整个都兰郡相当有名气。漠桑和姬儿赶到的时候，拍卖大厅已经是人头攒动。
前面的座位已经被那些富商贵族预订，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卖家。漠桑和姬儿在交纳了一个银币的入场费后，挤到站着的人群前面。
拍卖厅的布局就像一个剧场。拍卖师手握金锤，微笑着站在展台前。“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光临“理查的金锤”！我是罗杰斯。今天，敝行将给大家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众所周知，“理查的金锤”拍卖行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拍卖最珍贵的物品，而这一次的拍卖品当中，每一样都会令你热血沸腾！其中一件更是举世罕见的珍奇！抓住机会吧，拥有你最喜欢的东西，将为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不要让别人捷足先登！”
罗杰斯用饱满的热情、很有煽动力的语言讲了这段开场白，拍卖厅里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在例行宣读完拍卖规则之后，拍卖师示意漂亮的礼仪小姐端出第一件拍品，放在展台上。这是一枚魔法戒指，黑色天鹅绒垫布衬托出华贵不凡的品味，粉红色的水晶托盘增添了几分温馨和优雅。隐隐流动的魔法光彩，更增添了它的价值。
“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枚神圣的戒指。”罗宾斯用夸张的眼神盯着那枚戒指，“大家从它的质地、色彩可以看出，它有高雅的艺术品味；更重要的是，它还被一个大魔法师赋予了七级魔法！因此它现在的名字，就叫“好了，底价五十金币！有谁要参与竞拍？”
“八十！”“一百！”“一百五十！”……最后，这枚戒指被一个魔法师打扮的女孩买下。
漠桑这才注意到，坐在嘉宾席上的人，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要么是武士，要么就是魔法师。从他们的服饰上来看，他们应该也很有钱。
一连六七件拍品，就在**迭起的气氛中被几个人买下了。
“这一件，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最重要的物品——九头蛇晶核！”罗杰斯用激动的语调说。
大厅中一阵喧哗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九头蛇晶核！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奇了！漠桑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礼仪小姐双手托着的水晶托盘。
里面赫然放着一枚淡黄色的圆球，在黑色天鹅绒的反衬下，似乎有生命的能量在流动，光烁着微微的光芒。
是九头蛇晶核！漠桑一阵狂怒，就要冲到展台上去抢回来，却被姬儿紧紧拉住他的手。
“别莽撞！现在是不能动武的，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理查的金锤”绝对不好惹。你现在公然去抢，恐怕很难活着出去！”姬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低语道。
漠桑呆了呆，强忍怒火，退到拍卖厅的角落里，给自己施加了“加速”和“重力消失”。
“经本城最权威的魔兽专家鉴定，这颗九头蛇晶核，是九头蛇中的王者所拥有。它至少生活了一千五百年才能凝成如此大的淡黄色的晶核。大家都是内行人，它的价值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拍卖师顿了顿，然后大声宣布：“因此，这颗九头蛇晶核的底价，是五千金币！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五百金币！”
全场哗然。五千金币的底价，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