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默的女孩
生与死有什么不同吗？已经死了的人，就算重生了，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
耳边是喧哗的吵闹声，笑声、哭声、叫喊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如同身处菜市场般让人难受。她已经死了吗？还是还活着？就算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吗？似乎有人在摇晃着她的双肩，脑袋的疼痛不停地在提示着她，她还活着。
慢慢睁开双眸，眼前是一个大约14岁的少女。转头看看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古装，陌生的人群，陌生的建筑物，这里…是哪里？不过，可能在哪里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嘴巴动了动，便又合上了，空洞的眼眸直视着少女，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头来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少女一边哭一边握住了她的小手，干燥的嘴唇不停地发出两个字：“妹妹～妹妹～”
妹妹？叫谁？她吗？她并不认识这个小女孩啊。空洞的眼神依旧不变，脑中回响着的是那少女心里的声音……
她说，慕容家因为一个不知道什么宝藏图而被灭门了……
她说，她们就要被卖了……
她说，她很害怕……
她说，她是姐姐，所以一定要保护她……
保护…吗？她闭上了双眸，抽出了自己的小手转而拉住了少女上衣的衣摆，不说话。
少女微微一怔，安慰性地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
估计是人贩子走了出来，少女立刻扶着她站了起来，无助而不安的双眸看着前方。周围还有不少要被卖的人，有男有女，也有不少像她们一样是个小孩子。他们或哭或骂，挣扎的，呆愣的，愤怒地大吼着的到处都是。
“小凡，你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前面，少女颤抖着的声音响起。
被称之为小凡的她，握紧了手中的衣袖的一角，空洞的眼神依旧不变，微垂的脑袋稍稍一抬，却又低下去了。
她们就像是一份展览品一样，不停地供众人观赏。最后买下她们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面目俊朗秀气，身着青衣，手持纸扇，看起来温和可亲。然，小凡却立刻留意到，那个男人，买下的全部都是一些小孩子。难道…她还要重复当年的事情吗？
小凡抿了抿嘴唇，默默地拉着少女的衣摆，低垂着头跟着走了。
她们与其他大约8个小孩挤在了一辆马车内，马车立刻向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开走了。一路上，孩子们都以为遇上了什么好主子，全部都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就连少女也与一个叫小惠的女孩聊天聊得兴奋。至于小凡却是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空洞的眼眸直盯着自己的双脚。她现在才发现，她这个身体也不过13、4岁，走起路来平稳有力，该是学过武的，不过不是很厉害就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周围忽然漫开了一股香气，所有的孩子包括没想过要防备的小凡立刻晕倒下来了。
青衣男子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原地伸着懒腰。他的前面是一个大宅子，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用红漆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冰琼阁。
大门“轰～～”地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卷发女子，她美丽动人，和蔼可亲，走起路来还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桃花香气。而她的身后还跟着10个黑衣男子。
一看她，青衣男子诧异地问道：“奇怪，怎么是你？朱雀呢？平时都是他第一个冲出来的。”
卷发女子温柔地微笑了一下：“朱雀有任务出去了。话说回来，青龙，这次的孩子选的怎么样了？可别像上次一样全部都死光光了哦。”
“要是这次全都死光了就别再叫我去挑了，真是的，为什么这种累活总是要我做嘛～”青龙委屈地扭了扭肩膀，微蹙眉说道，“都怪朱雀那家伙。”
“能怪的了他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卷发女子挥了挥手，让人把孩子们抬进了冰琼阁便继续说道，“玄武只顾练剑，这种事他肯定不愿意干，而朱雀虽然很想去，但是你想想，以他的个性，一定只是挑一些漂亮可爱的孩子，要说要有一些武功基础或者其他什么的，他肯定挑不来。”
“那你呢？白虎。”青龙冷冷地看着她，但是说出的话却有着撒娇的味道。
“呵呵，我？”卷发女子微笑着一边抚着长发转身离开一边回答道，“人家可是温柔贤惠的淑女，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还是你去做比较好。”
温柔贤惠？青龙嘴角抽搐地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也能被称为温柔贤惠吗？”摇了摇头，他也走进了冰琼阁内。大门“轰～～”地几声，再次紧紧地关闭了。
************************************************************
一张开眼睛便是一团黑，周围还有9个小孩，年龄都在14岁左右，最小的还有5、6岁的，不过那个自称是她姐姐的少女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不理会其他孩子，慢慢地挪到了角落上，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所有孩子都已经醒了过来，他们挤在了一团不停地哭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扔进了一个馒头，饿了许久的孩子们立刻像是发现了一块肥肉一般飞奔上前。打架声、抢夺声，惨叫声不断响起。小凡平静地看着他们，还是不言不语，空洞的眼神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包括自己的生命。
若是一天一个馒头，那么她们应该已经过了三天了。三天时间，小凡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也不动地坐在角落上。到了第四天，加上小凡，剩下的孩子只有4个了，其他孩子都被打死了。这次，馒头并没有扔进来，而是走进了一个青衣男子，而他赫然就是把她带到这里来的青龙。
只见他走到了小凡的前面，慢慢地蹲在了她的前面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抢馒头？”然，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便继续问道，“你不怕饿死吗？”
小凡还是没有开口，甚至是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天真的以为不抢馒头就没事了，那么她就是存心想要饿死自己，不过不太可能是第二个。青龙暗自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转身便离开了暗室。
到了第五天，从暗室的门缝上扔进了一把匕首，随即是青龙冷冷的声音：“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个房间，你们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剩下的3个孩子立刻冲上前抢刀，三人抱成了一团，匕首被抢来抢去已经划伤了所有人。小凡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
************************************************************
外面，青龙和白虎站在走道上听着从各个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这里是冰琼阁挑选杀手的地方，每2年就会让人从各个贩卖场上各挑选出10个有武功基础或者有培养价值的孩子带到这里，一共有100人。挑选时间有10天，而100个孩子当中，能够活下来的，最多只能有5个左右。
“我说青龙，我看你以后还是别装冷了，一看到你假正经的样子我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白虎不停地戳着青龙后背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青龙一个转身便甩开了她的手，无奈地说道，“这里怎么说都会出现我的手下的，我好歹也是第二杀手之一耶，要有点威严嘛。”
“白龙死后就没有人当第一杀手了，青龙你不当？”白虎疑惑地问道。
“不要，当第一杀手无聊死了，若非是特别难的任务都不让我做，我宁可当第二杀手。”青龙撇了撇嘴唇说道。
“白龙死的也是可怜，好好的竟然会爱上要杀的女孩，到最后竟然还被她给杀了？我听到后差点笑死了。”白虎温和地微笑着。
“我说，比起我假正经，你整天挂着一个温柔的笑脸却说出这种狠毒的话，你比我更让人悍然吧。”青龙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向前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你有看中的人？”白虎疑惑地问道。
“我一直都有留意一个女孩，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青龙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门的上方有一个铁闸，一拉开便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平时他就是从这里把馒头和匕首扔进去的。
白虎看了看他，便好奇地跟上去看了。
里面，那三个孩子已经只剩下1个了，是个男孩子。他满手鲜血，还沉浸在杀了人的事实上，由于已经杀红了眼，他一看到墙角上还有一个女孩，便握着匕首慢慢地向着她走过去。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好像是在等着他来杀自己似的，青龙忍不住提醒一句：“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坐下去？会死的哦。”
小凡听了，还是动也不动地坐着。
男孩不理会任何人，提着匕首便向着她冲过去。
看来她真的是想要找死。青龙稍稍一叹气，刚要离开，忽闻耳边一个石头从背后飞过，石头自青龙和白虎的头与头之间的缝隙穿过，打到了暗室里的男孩的匕首上。男孩手上的匕首脱手而出，整个人便像是失去魂魄般跪了下来，然后大声地哭泣着。
青龙和白虎动作一致地转过了身，一看到身后远处站着的戴着半面鹰面具的黑衣男子立刻单膝跪了下来，齐恰恰地喊道：“青龙（白虎）见过主子。”
面具男背对着他们，冷冷地说了一句：“留下那个女孩。”便离开了地下室，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后面，青龙和白虎诧异地对视着，连要站起来也忘记了。
“青…青龙，你说主子…怎么会来这里了？还特别留意那个女孩？”白虎吞了吞口水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青龙翻了一个白眼，慢慢地站起来说道，“说不定，白龙很快就能‘出现’了。”
“白龙？那个女孩！不会吧，她能熬过那五关吗？”白虎拉着旁边青龙的衣袖慢慢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那铁门继续说道，“而且，让一个女孩子当‘白龙’，好像从来都没有过的吧。”
“不是，在几十年前有过一个女子当‘白龙’的。快点继续下去吧。”青龙叹了一口气，陆陆续续地跑去开门。
白虎扁了扁嘴巴，也帮忙开门。小凡和那个男孩慢慢地从暗室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却都低垂着头不说话。
一个少女忽然从另一个暗室里冲了出来，一看到小凡立刻冲了上去紧抱住她大声哭泣着：“哇～～～小凡！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不哭还好，她一哭，周围剩下的满身血的9个小孩立刻也全部一起大声地哭了起来了。地下室本来就不通风，四面都是石墙，响亮的哭声加上强烈的回音更显得震耳欲聋。小凡面无表情地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小脑袋，没有说话。
少女微微一怔，抱紧了怀中的小凡，慢慢地强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她是姐姐，她还要照顾妹妹，所以她不能哭泣！
“好了别哭了，都去休息一天吧。”青龙无奈地挥了挥手，转身便要离开。每年都是这样，他们不烦他都听烦了。
这时，有一个拿着鞭子的老人走进了地下室，向青龙和白虎行礼后淡淡地说道：“主子让老朽来要那个女孩。”
果然～青龙和白虎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指向那唯一没哭的小女孩说道：“呐，就是她。”
少女一下子挡在了小凡的前面，用力擦了一下眼泪自以为很酷的大喊道：“我不会让你把妹妹带走的！”
“小丫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老人冷冷地说了一句，走上前一把推开了少女便提着小凡的衣领向外走。
“啊！”少女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可是她顾不得疼痛，直直地看着小凡的背影大喊道，“妹妹———妹妹———”
小凡慢慢转过了头，空洞的眼眸直视着她，对她轻轻眨了一下双眸，便低下了头不再看任何人了。
************************************************************
小凡被带到了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大鱼大肉的伺候了三天，虽然实际上她也没吃多少。到了第四天，测验正式开始。
这次，她被带到了原来的地下室的其中一间暗室里，那里似乎变地更加血腥了，到处都是鲜红的血。一进去，她立刻坐在了角落上，抱紧了双膝沉默不语。
过了不一会儿，那个老人又带进来了一个人，看到小凡便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人中只能活一个，我听说你一直想找死，这可是你的好机会。”
小凡听了，微微一抬头，立刻怔住了。站在老人旁边的是那个自称她姐姐的少女，只见她满身的血，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全身都是伤痕，眼神空洞而发红，明显是杀人杀多了的样子。
“这个女孩已经杀了99个人了，加上你，就是100个了。”老人冷冽的继续说道。
小凡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她，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空洞的眼眸渐渐泛起一丝忧伤……
##
“小凡，你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哇～～～小凡！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不会让你把妹妹带走的！”
“妹妹———妹妹———”
##
那个说要保护她的女孩，那个说要照顾她的女孩，心…已经疯狂了。
少女显然没有认出她，一下子扑上去紧抓住小凡的双肩。忽然间被人推了一下，小凡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发出“砰”地一声闷响。然，她脸色不变，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少女。少女张嘴就咬在了小凡的肩膀上，鲜红的血自她的肩膀上流泻出来。
小凡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还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右手慢慢地伸出，轻抚着她的长发。
而那少女却不领情，伸手抓住小凡伸出的右手一口便咬了上去！
双手的接触，小凡的脑中立刻闪过了许多画面……
混乱的人群、血红的地面、堆满尸体的人墙，哭声、惨叫声、匕首刺入人体内的声音，场面一片混乱。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忽然间，少女心中的声音传达到了小凡的脑中。
小凡猛地一怔，右手一个旋转，左手一拍便把少女推地远远的，她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空洞的眼眸变地复杂非常。
一旁的老人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沉思着。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手法，看似简单，却是摆脱敌人的最好的方法。
少女一个翻身便继续扑上去，然，这次小凡却不是无动于衷，她迅速地摘下了头顶上绑着的发带，右脚踢倒了少女，让她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左脚向下一压便把少女压在地上，发带在少女的脖子上饶了一圈，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用力一扯。只听到“嘎啦”的一声响，少女脑袋一歪便口吐红血的倒下去了。
虽然看清楚了她的所有的动作，但是老人知道，他刚才只要眨一下眼睛，便会连那个少女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个叫小凡的女孩每个动作都很熟练，而且迅速，普通女孩绝不可能办到这种境界。在同龄的女孩当中，她可算是最厉害、最毒辣的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想要死呢？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想要把那个女孩杀了呢？
小凡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倒下的少女，右手一松，发带便慢慢飘落在地上，就如同那个少女消逝的生命一般，静静的，悲哀的。空洞的眼眸直视着倒在地上的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在小凡的心里，似乎有着一个自己的世界，外人…绝对无法靠近。
老人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招人把她绑了起来，挥起手中的鞭子便甩向她娇小的身躯。“啪”地一声响，小凡的衣服立刻划开了一条血痕，回音还没有消逝，下一鞭便又来了。
强烈的疼痛让小凡忍不住蹙起了秀眉，冷汗如暴雨般流泻不止，然，她却紧咬着下唇，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难道她本来就是个哑巴吗？
鲜红温热的血沾满了小凡瘦弱的身躯，伤痕累累的她最终还是晕过去了。老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招人把她放了下来。刚转身想要离开，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呼喊声。声音不大，说的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却让老人诧异地连手中的鞭子掉在了地上都似乎浑然不知。
************************************************************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戴着鹰面具的男子坐在书桌后看着书，微弱的烛光照射在面具上，让他看起来既神秘又诡异。而他的前面，那个老人正单膝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跟他报告一些什么。
“哦？有这种事。”面具男翻了一页书，看也不看老人一眼，声音里却充满了玩味。
“是的主子，千真万确。”老人恭敬的回答道。
“浊老，那你自己觉得那个女孩怎么样？”
“杀人手段狠辣，动作还很熟练。而且被鞭打成那样还是一声不吭，除了前任的白龙，老朽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前任白龙是个成年男子，她可只是一个13岁的小女孩，这样一想，就连老朽也毛骨悚然。”老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呵呵～看来我没有看错人。”面具男放下了书，拿起旁边的毛笔在放在书桌上的纸张上写下了两个字，继续说道，“浊老，你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吗？”
“老朽听闻青楼里的姑娘便是这样尊称老鸨的。”
“没错，但是换一个角度在想，其实‘妈妈’，也就是‘娘’的意思。”面具男放下了毛笔，满意地看着纸张上的两个繁体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