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

第五十七章 淡然处之

十一点二十五分,飘雪走进星星的雕花大门。

服务员小步快走到了她的跟前,谦谦有礼地说:“欢迎光临,请这边来。”

“谢谢!有位小姐约了我,不知她——”飘雪轻轻地说,清澈的目光向室内扫视着。

“噢。十号台有位小姐来了好一会儿了,不知是不是等您的?”服务员指指十号台。

飘雪看过去:“是的。谢谢!请给我杯咖啡。”说完向十号台走去。

室内,十几双眼睛尾随着漂亮的女孩子,有的人的脖子竟然拧成近二百度。

“你们搞个体的,时间观念都这么差吗?”孙可心冷着脸嘲弄。

“你错了。搞个体的最注重时间了,因为时间就是金钱嘛。”飘雪优雅地坐下,看看手表。“你的讥讽未免太情绪化了?刚刚十一点半,我并没有迟到,不是吗?”

孙可心翻了翻眼皮,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服务员恭敬地送上咖啡,然后迅速退下。

“请说你的事吧,我的时间很紧哪。”往咖啡杯里放了两块糖,飘雪一边轻轻搅动着咖啡一边淡漠地说。

孙可心很在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指,表情极是傲慢。

“我想知道你和江澎浪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我想你无权知道这个。”不冷不热地说。瞟着孙可心戴着三只戒指的手指,飘雪鄙视的眼神像看一个装疯卖傻的骗子。

“你既然来了,就表示你很在乎江澎浪喽。那么,如果你不说出你们到底怎么样了,我想我是无法帮助他啦。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现在只有我能帮得了他。”

“我看你就不要再含蓄了吧?有话直说好了,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飘雪毫不客气地说。

孙可心又翻了翻眼皮,仿佛万般无奈似的说下去。

“江澎浪马上就毕业了,市科院正好有个空缺儿。如果我跟江澎浪扯不上关系,尽管他学绩优秀,尽管他专业对口,尽管他爸爸是市长,可有句俗话不是说‘县官不如现管’吗?”轻蔑地看着“情敌”,希望能看到点什么,可惜她没有如愿以偿。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下去。“主管这事的包局长,和我爸爸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我看江澎浪是别想得到那个肥缺了。学无所用,他这四年的大学怕是要白上了。如果你们没什么,那就另当别论了。他缺的并不是金钱,而是飞黄腾达的机会。请问,这个机会你可以给吗?”扬起了眉毛,翘着下巴傲慢地质问。

飘雪的心似涨潮的海,可她的脸却是一团的和气。

“没想到你的老子这么有能耐!真是失敬了?”说完,她自皮包里拿出十块钱放在桌子上(咖啡十元钱一杯,明码标价在大门玻璃上)。“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江澎浪一定会得到那个职位。你就等着瞧好了。”说完起立,飘雪从从容容地走了。

孙可心先是惊讶后是怒目圆睁,接着小姐脾气上来了,伸手抓起咖啡杯摔在了地上。

四溅的咖啡汁儿怏及到了左邻右舍,连走过来收款的服务员也未能幸免。

“小姐,故意损坏本店的物品,弄脏了我的制服罚款五十。”服务员冷冰冰地说。

孙可心呼地站了起来,抬脚踢开了椅子。

“你——”服务员

立即生气。“你太过分了!”

孙可心大幅度地拉开皮包,找出一张百元钞票拍在桌子上,然后傲然地走了。

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孙可心,可能平生第一次如此的引人注目,她竟然走得得意扬扬!

回到公司,飘雪仍然心绪难宁,看见桌子上一大堆文件,她第一次冲着思念发了火。

“这是怎么回事?”敲着那些文件,“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思念像个受惊的小鸟,哆哆嗦嗦地说:“飞凤说,总经理突然去了广州,要两天才能回来。这些文件都很急,副经理们不敢做主,所以她就都送这儿来了。”

飘雪摆下手,让思念出去做事。

——虽然没有心情,可也必须工作了。这一年多,自己的工作越做越少,位子却高高在上,别人不说什么,自己也该不好意思了吧?

三个小时过去,所有的文件都批阅完毕。伸伸手臂,揉揉脖子,飘雪忽然觉得肚子饿了。看看表——四点半了,她忍不住笑了。按铃叫进来思念。

思念诚惶诚恐,不知道董事长要把她怎么样。

“思念,刚才抱歉了!别介意!你先把这些文件送给各位副总经理,回来我们出去吃饭。”

思念立刻乐了:“是,董事长。”抱着文件出去。

看着轻轻合上的门,飘雪慢慢靠在椅背上。

——江澎浪是个才子,若真的因为她而学无所用的话,那她真的能心态平衡地和他继续在一起吗?孙可心若没有把握是不会抛出她的老子的。钱真的解决不可问题吗?不行,一定要搏一搏。报纸上的贪官可不是杜撰出来的,包局长会是又一个包青天吗?

飘雪拿起话筒,拨打包局长的电话。

思念回来了,她身后是神情疲惫的月亮。

飘雪惊呆了,待她回过神来,月亮已经像一个跋涉千里的旅行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你搞什么鬼?该回来时不回来,不该回来时又回来了?”飘雪急呼呼地唠叨着,手忙脚乱地给月亮擦着汗整理她身上的衣服。

思念小跑着送进来两罐饮料:“董事长,我出去了,有事您叫我。”

“好的,思念。咱们的饭局改在明天。”

“姐姐,我没事。有事你忙吧。”月亮无精打采地说。

思念好感动,眼眶红红地出去了。

“没事就好。”找出家门钥匙放在月亮的手里。“歇一会儿就回家吧,先洗个澡再睡一觉,晚上姐姐给你做顿好吃的。”

月亮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几点下班?”

“七点。你先回去,走吧。”牵起月亮的手出门,下楼,打车。出租车都没了影儿,她还在张望。

站在大门里的红霞感动得热泪盈眶。

七点一到,飘雪便匆匆下楼。飞车到了菜市场,待按响家门的铃才七点半。

月亮站在门口,睡眼惺忪蓬头垢面,身上的尘衣还没有脱下来。

“姐姐,怎么这么快?”接去飘雪手里的鱼。

飘雪带上门:“唉!不是让你脱了睡嘛?”腾出一只手摸摸月亮的肩。“学习很累么?”

“不算累,

就是那边的饭吃不惯。”皱了皱鼻子。

两个人朝厨房走。

“没办法,谁让你喜欢画画呢,谁让你偏偏报考了那边的学校了呢。”飘雪说。

“是呀,我自找的。”没笑硬挤笑。

飘雪暗暗一震——强颜欢笑,看样子真有事了。

放下菜,飘雪进卧室去换了套家居服,回到厨房,见月亮还站在水池边看池子里的鱼。她忙过去揽住月亮的肩膀,歪着头端详她的脸,温柔地说:“从今晚起,我要好好地喂你。把所有的事都放下,专心休息。你太瘦了,这样可不行噢!”

“哪有什么事呀,姐姐你净瞎想。”避开飘雪的眼睛。

“我要开始了。”飘雪看看手表,“咱们八点开饭。回卧室打开衣柜,试试里面的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你又给我买衣服了?我的衣服太多了,不要乱花钱了。”说的一点也不起劲儿。

“可是,妹妹却只有一个呀。”推月亮出厨房。

餐桌上,飘雪像伺候小孩子似的,给月亮拿筷子,铺餐巾,夹菜,盛饭,就差没有喂到她的嘴里去了。

“小馋猫,几个月没吃姐姐做的菜了。快尝尝,我的厨艺是增了还是减了?”

月亮边点头边机械地往嘴里填着菜,一口菜没咽去,又填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还是不好吃?”飘雪关切地问。

“好吃,很好吃。”月亮一箸子一箸子地往嘴里塞菜,虽然极力控制,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我看重逢的眼泪咱就省了吧,抓紧时间消灭这些菜呀。”

月亮左右开弓抹着眼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傻丫头。你看,”飘雪举起左手,用右手捏着左手的无名指。“你是这个,”又捏捏中指,“我是这个。我们同根同脉,我对你好不正常不应该吗?”端给月亮一杯香宾酒,自己端起另一杯。“欢迎回来小妹!”

“谢谢姐姐!”吸吸鼻子,月亮小小喝了口酒。

“跟自己姐姐还说谢,你怎么回事嘛?”接着给月亮夹菜。

“我是感动!是你给了我一切。”

“越说越离谱了,如果你自己不行也不会有今天,不是吗?”

月亮摇头,端起酒杯干了,然后去抓酒瓶。

飘雪把住酒瓶:“这么个喝法,香宾也会醉的。”

“姐姐,你让我喝。我想醉,醉了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醉只是暂时的,问题还是没解决,难道姐姐一个大活人抵不上一瓶酒吗?月亮月亮,天还没有塌下来是不是?两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从四点半到现在,姐姐的心一直在油锅里煎着,你知道吗?”

月亮“哇”地一声哭了,边哭边说:“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给抛弃了姐姐。”

飘雪震住,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活泼可爱的妹妹,人见人爱。怕她恋爱,她果然恋爱。十八岁,太不成熟,幸福她能承受,痛苦只会把她压垮呀!

飘雪把月亮扯过去抱在怀里,抓起餐巾给她擦泪,那神情那举动,就如风雨中呵护鸡宝宝的鸡妈妈。

月亮窝在飘雪的怀里慢慢停止了哭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