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爱情的衣裳

第三十八章 爱情插上自由的翅膀

汉平常常是在礼拜日踏入敬老院的。

汉平记不清已有多少次踏入敬老院了,他只记得每次走进那片小树林,每次踏入敬老院后都会精神豁然开朗起来。这种开朗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朗,也许是因为管大叔那笛声,也许是因为在敬老院时常会出现一位很与众不同的李卓兰。

几乎每次去他都能发现李卓兰的身影,总能看到她手脚忙活个不停,汉平去后也经常积极地加入到李卓兰的这种勤奋的劳作之中,尽其所能地帮忙料理点活计。有时活计很苦,比如到地里除个草,种点菜呀什么的,虽然脸上时常会被热辣辣的太阳晒得汗水长流,但谁也没有抹上一把然后诉上一阵子苦出来,反而在这种劳动的配合下更缩短了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渐渐地,随着他们交往的次数的愈来愈多,那种初识时的陌生感便在彼此的行动与表情中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拘无束的谈笑风生。

两人之间不再有陌生与拘束感了,谈话内容也便丰富起来,一次,从聊叙中两人惊讶地获悉,对方在走出学校大门后都将会从事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人民教师,而且两人还是同届,只是就读的学校不同,稍微有一点遗憾的是李卓兰毕业后是从事小学教育的,而汉平却要比她毕业后的学历与任教范围高一个档次,也许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吧,汉平便把这份稍微有点优越感的心态表达了出来。他记得他是用一句开玩笑的话表达出来的,当时是在林子里头,他这样说道:“别以为你是市长的女儿就什么都好,其实你也有比不过别人的地方嘛。”汉平刚说毕,李卓兰便攥起拳头很不服气地要抡他一下不可,汉平愈是躲,李卓兰愈是追,就这样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面追,直追得李卓兰扶住林中的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弯下腰再也跑不动的时候,这场别具一格的赛跑比赛才到此告终,当彼此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李卓兰仔细一回想,那句话里其实还包蕴着另外一层意思,便追问汉平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什么怎么会知道?”汉平被问得有点疑惑。“当李卓兰解释清是因为他挑明了她的身份之后,汉平便又开玩笑地拿出管大叔的那串口溜子取乐道:”今日说话举例子,卓兰给孤寡老人洗被子;今日说话打比方,卓兰给孤寡老人洗衣裳;今日说话说得多,卓兰做了好事还不让人说……“几乎是在汉平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李卓兰便又举起了拳头,两人一前一后又在林子里赛跑起来……后来,当汉平问起李卓兰说做市长的女儿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儿,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身份时,李卓兰只很笼统的给汉平回答了一句:”如果你做一回市长的女儿就知道了。“李卓兰说完没有再做任何解释,还告诉汉平不许再问这其中的原因,只要汉平觉得眼前这个人值得他去交往、值得做个朋友就行,最后李卓兰还一再强调地说,既然汉平已知道了,可不允许在他们的友情中掺加了杂质,并要求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才附合她的心愿。虽然李卓兰没有告诉他这其中的原因,但汉平已从他的话里初步估摸到市长的女儿的确不好做。最后,他只在心里这样感慨的归纳道:”听说市长不好做,顾及了这样,还得顾及那样,简直太累了,没想市长的女儿也是如此。“

虽然在聊叙中总有很多话题让他们彼此很深入地探讨与争论,但关于和汉平同校同班的李卓文,李卓兰却只字未提,而且在相互之间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李卓兰就立即回避过去了,这使汉平有些疑惑不解,难道李卓文从年龄上不是她哥、也不是她的亲人?可从各方面分析这都是不可能的,但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她对李卓文造成了这样的回避现象哩?汉平没有过多地追问,他猜想像李卓文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喜欢与他交往,也许是李卓兰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也并不喜欢能有这样一个哥哥的缘故吧。

与李卓文有了更多的话题后,汉平更坚固了他与李卓兰之间的友谊关系的是李卓兰在和他的聊叙中得知他家庭的遭遇后曾写来一封信,那封信很特别,是一首小诗,是这样写的:

不是所有的回忆

都要留下深刻的记忆

有时,慷慨地遗忘

也是生命的一种美丽

何必总活在笼子里的世界中

自己应该活出年轻的个性

如果你相信

风吹过湖面不总是波浪

那么,就把满心的惆怅

慷慨地遗忘

汉平看后,当时立即感动得眼泪淌了下来。至那以后,他才知道李卓兰也会写诗,而且比他写的还好,也就是至那以后,在他每逢想起家中的种种变故的时候,他常会拿出这首小诗读上几遍,从而每次浮现在脑海的阴影与残留在内心的伤痛就像受到驱逐一样便因此而渐渐地消散了。为回报李卓兰的这份友谊,汉平曾打算把这首诗发在校刊上再回赠给她,但处于对李卓文的种种思考,最终他都没有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这又是一个礼拜日。

走在前往敬老院的路上,远远的,汉平就听到管大叔那笛子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了耳际。

今天,汉平是带着任务即将踏进敬老院的。眼看着十月一日国庆节就要到来了,为庆贺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敬老院特推出管大叔这个敬老院唯一的多才多艺的能人和另外一位稍微能配合到一块儿的姓周的中年妇女共同准备个节目到市上举办的联欢晚会上代表敬老院所有孤寡老人的一份祝福一起庆祝、演出哩。

最近这几个礼拜日以来,汉平和李卓兰来到敬老院后几乎都是帮忙管大叔和那位周大粮排练的节目。今天也不例外,汉平远远就听到管大叔的笛声在着急地催促他了。

走进林子后,汉平发现管大叔、周大娘还有李卓兰这时已围坐在排练节目时的那个老地方——林中的石桌旁了,看来就只缺他了。

听到汉平搭了话,管大叔才把笛声停下来。

“汉平,你可来了,那卓兰不停地跑出林子看一看,不停地又跑回来,我和你周大娘动不动就把台词背巅了,你如果今天不来的话,我看这节目就排不成了哩。”管大叔说着朗笑了起来。

“管大叔,你可别冤枉人哟,谁跑出去看他了,如果他不来,这节目还照样排哩。你如果不信,咱们重新试一试。”李卓兰虽然辩驳着,但脸上却红彤彤成了一片。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她急忙从桌上拿起一张节目排练单郑重地宣布道:“现在开始排练节目。”

汉平与李卓兰主要负责的是节目排练过程中的台词较正。汉平在桌旁落了座,和李卓兰一同注视着单子上的台词,只听见管大叔左右两只手里的竹板“梆”与“啷”有节奏地响起后,节目便进入了正式排练之中:

合:大竹板响连天,听我给咱说快板,别的事先不谈,先把新旧社会来宣传。

管大叔:旧社会实怕怕,恶霸地主把票拉;

周大娘:逼得穷人没办法,受苦受累当奴家;

管大叔:老的老、小的小,想来想去实糟糕;

周大娘:吃不饱、穿不暖,呆在家里无人管;

管大叔:眼睛瞎是残疾,日常生活成问题;

周大娘:四九年春雷响,来了救星共产党;

管大叔:共产党顺民心,领导穷人翻了身;

周大娘:送温暖送心愿,国家实行福利院;

管大叔:今日说话打比方,咱们说说党中央;

周大娘:党中央很关心,每年拨款又拨衣。

管大叔:这里说、那里谈,我把各级政府来宣传;

周大娘:党中央有纲领,我从中央说到省;

管大叔:政府政策落实得好,福利院工作见成效;

周大娘:各级政府真心细,我从省上说到市;

管大叔:市政府很关怀,时常问暖又嘘寒;

合:讲文明,树新风,共产党的恩情记心中呀记心中。

就这样反复排练了好多次,中间除过吃午饭与休息时间,直到汉平和李卓兰即将接近上晚自习的时候,节目才算排练结束。由于两人所要返回的学校没有在一个方位,偕行没多少路程,他们便匆匆忙忙地分了手。在分手的时候,李卓兰拿出一本书塞进了汉平手里,说是这本书挺有意思的,让汉平也读一读,李卓兰说完便转身走了,汉平拿起那本书看时,发现书的名字叫《平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