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皇妃

第一百五十章 情盅

“公主,您才刚醒,便要出去么?”依莲一边服侍乌兰更衣,一边问,“刚儿才叫小二弄些吃的过来呢。 ”

乌兰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依莲替她穿上水蓝色罗裙,束上宽宽的腰带,又将一头青丝挽成高髻,佩上简洁的珍珠发簪。

因为不是在外面,所以便也用不着以面纱蒙面,乌兰匆匆走出了房间。

入住之时,没有看得仔细,只当这是一间普通的客栈,眼下走出去,才赫然发现,这间客栈倒是有几分别致的。 下了楼,便是正堂,向左有一道小门,穿过去,竟然是一间小院儿,不大,却种植着各色的花草,草舞莺飞,墙边有一处以草木搭成的凉亭,一个小小的石桌,几个精巧石椅,虽然看似普通,却也令人感觉到质朴。

而那凉亭里,却有一个人伏在石桌上,手支撑着头,好似正在小憩,一头黑发垂在肩头,铺散在桌面上,一袭白衣胜雪,阳光从凉亭顶部铺着的草的缝隙里洒下来,照得那白衣有如在徐徐发光一般。

莫邪!

乌兰心念一动,便迈步迎上前去。

莫邪的眼睛闭着,完全是昏然入睡的模样。

乌兰看着这张脸,消瘦而尖俏,虽然美极,却总还是一个少年罢?这样的一个少年,难道真的会做出那样诡异之事么?可是,又思及见到莫邪以后的一幕一幕。 无论是花容还是花凌月地诡异招数在他的面前都被他化解得开了,又狐疑这虽是一介少年,却为何年纪轻轻就有此高超的身手,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乌兰正在看着,莫邪的眼,突然攸的睁开了。 黑色的眸子。 像是浩瀚地星空,转动着耀目的光芒。 看着乌兰。

“有话要对我说?”莫邪地唇微微上扬,笑着问乌兰,仿佛刚才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观察乌兰似的。

“你到底是谁?”乌兰后退了一步。

“你想起了什么吗?”莫邪站起身来,淡淡的笑着。

这莫邪虽是一介少年,但是终归是要高出乌兰很多的,站在那里。 倒给了乌兰几分的压迫之感。

“你想让我想起什么?”乌兰一双澄黄的眸子,盯住了莫邪的脸。

莫邪,却微微地挑了一下眉。

“你……”他上前一步,伸手,抓起乌兰的手。

“放肆!”梦中的情形顿时浮现在眼前,乌兰用力的甩开莫邪的手,然后另一只手迅速的甩向他的脸。

没有见莫邪动,但是自己的手却攸地落了空。 那只已然挣拖了的手,再一次被莫邪抓住了。

“放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乌兰怒叱。

莫邪也不说话,只是扼着乌兰的手腕,眉头微皱,眼睛里精光四射。 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莫邪,果真有么?”

华南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乌兰诧异的回过头,瞧见华南翊穿着一件白色长衫,外罩宝蓝色的宽袖长袍,一头漆黑地长发随意的系在脑后。 这与平素里的华南翊完全不同,平时的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精悍有力的样子,而这会子,却更具一派慵懒中的华贵。

“有什么?”乌兰甩开莫邪的手,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华南翊。 又看了看莫邪。 “你们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回王爷,如果属下没有看错的话。 乌兰公主,确实是中了那花凌月所下的盅。 ”莫邪没有回答乌兰地话,只是朝着华南翊施了一礼,回答道。

中盅?

乌兰心中一紧。 什么时候,自己也中了盅了吗?这种东西,虽然乌兰不甚了解,但从这几日所经历地种种,苗疆人的古怪和盅物地可怕,她还是见识了不少的。

“莫邪,你在说什么,花凌月给我下了盅?”

“难道公主最近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莫邪意味深长的看了乌兰一眼。

不对劲的地方。

是呵,昨夜,何以会做如此旖旎之梦?

乌兰的脸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

“你可知是什么盅么,莫邪?”华南翊问道。

“情盅。 ”莫邪答道。

“情盅?”乌兰有些错愕。

“这情盅,乃是苗疆人为了得到心爱之人的心,所下的盅。 ”莫邪垂下眼帘,不急不缓的说道,“苗疆人,无论男女,都视男女之情比天还要重。 若是有了心爱之人,而对方却对自己并不中意,苗疆之人便会使些不择手段的方法企图掳获对方,把对方栓在自己的身边。 即使不能得到对方的心,也要得到对方的人,这便是苗疆人对于男女之情的信仰。 ”

“情盅,便是这种毒辣的手段中的一种。 ”

华南翊的唇,微微的抿在了一处。

“这种盅可有所解?”

“回王爷,在中原,实无药可解,只能任由此盅在公主体内慢慢成长。 ”

“那长成以后呢?”乌兰逼近莫邪一步,“长成以后我会怎样?”

莫邪看了乌兰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就会日日夜夜为情欲所迷,除非与下盅之人结合。 ”

一抹冷光,在华南翊的眼中闪耀而过。

“如果不与其结合会怎样?”

“就会吸取任何一个与此女结合之男子……使其精血全失。 ”

乌兰惊骇的倒退了一步,然后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这苗疆人果然好生地痴情,痴情到要以这样的手段来栓住女人么?”

莫邪没有说话,华南翊的一双黑眸却深沉下去,静静的看着乌兰。

“无论如何,用尽一切方法,也要解开此毒。 ”华南冷冷的说着。 转身拂袖而去。

“是。 ”莫邪轻施了一礼。

乌兰止了笑,看着华南翊愤然离开的身影。 心中,却是一股子连自己也说不出的苦涩。 那样地一个梦,梦到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那样真实地碰触,那样的悸动,令人伤痛欲绝,醒来时。 不过是南柯一梦。 然而,却要这种情欲与心痛一直延续下去么?直到与那个下盅之人结合?

苗疆人所谓的男女之情,便是如此的残忍,如此的痛苦么?

然而,莫邪却又为何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乌兰看向莫邪,莫邪却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自己,唇边。 绽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莫邪,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是我没有想起,而且,又是你不愿意向我提及的?”

莫邪,慢慢的转过身子。 看着院中的一片恰然景色。

“我不是说了么,你可以慢慢的想,我不急。 我会等你,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

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听到过这番话的?

乌兰实在是记不起。

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则是令人迷失和迷惘的可怕。 乌兰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沉浸在梦境里地时间却越来越长。

华南灼的脸,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清晰。 他的眉,他的眼。 他那张薄唇上含着的若有似无地笑意。 他低沉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畔,竟然。 让乌兰不再想要醒来。 只是,每一次的**与爱抚之后,那突然抽离的空洞感让乌兰感觉到痛苦万分。 她轻声的呻吟,双颊微红,柳眉微皱。

“公主!”依莲轻摇着乌兰,却只换来乌兰的一声轻哼,不见她醒来,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依莲跺脚,“这个煞千刀的花凌月,怎么就使出这么阴毒的招数来!若是给我遇见了,非千刀万刮他不成!”

华南翊静坐在乌兰的床边,黑亮地眸,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樱红的唇,张张合合,仿佛圈成一个音符地角度,发出的,却都是些含糊的音节。

在你的梦境里,到底是在与谁缠绵?

他伸出手来,拨去粘在乌兰唇边的发丝,“莫邪。 ”

“属下在。 ”莫邪应道。

“那解药,果真难寻么?”

“倒也不难,”莫邪垂下眼帘,说道,“只是这药引非中原所有。 而且,即便得了,也是极难得才能配成的。 ”

“哦?”华南翊挑眉看了一眼莫邪,“有多难得?说与本王听听。 ”

“回王爷,这药引,名曰‘天蝉’,乃是产在云南的一种蝉的变异,通体呈纯白之色。 有养盅之人捉之每日喂以甘lou及花mi,养至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养成通体透明之成色。 若想要解此盅,需要以男子之血每日喂养‘天蝉’七日,这‘天蝉’的胃口一日比一日大,七日之后,胃口更甚,若是身体不强健者,很可能就被‘天蝉’反噬,全身血脉尽失。 而若是养此了‘天蝉’,便可以以‘天蝉’引出‘情盅’。 ”

“怎地如此邪性!”依莲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一桩以人性命做赌注的险事!”

“依莲姑娘,苗疆所谓的盅,完全是以毒攻毒而来的。 想这‘情盅’最喜血味的盅物,唯爱‘天蝉’的一身血气。 那‘天蝉’引了‘情盅’出来,也不过是一口吞噬下去而已,只是自身也会中了‘情盅’的毒,到头来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

依莲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摇头,站在那里,面带忧郁的看着乌兰。

“寻找‘天蝉’需要几日?”华南翊淡然问道。

“若是快马加鞭赶赴云南,只消三日便可寻得。 ”莫邪答道,“属下可唤门中弟子火速前往,只需一日半便可寻得送到此地。 只是……”

华南翊伸出手来,制止了莫邪的话,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触到乌兰的唇瓣之上。 一声轻轻的呢喃发自乌兰的口中,落入华南翊的心中。

“尽快去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