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刺杀（2）
吴晓风手忙脚乱地安好了消音器，然后将沉甸甸的手枪揣到怀中，缓缓地走进了电梯间。电梯的光线幽暗惨淡，而且有点yin冷，仿佛正置身于yin间。他感到头皮一阵发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脑子里面闪过了三年前的那个热天，想起了南和大学的那幢科技大楼。多遥远的事情啊。他定了定神，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怀里凉飕飕的手枪，胆子竟然一下子大了起来。刹那间，他豁然理解了历史上那些大人物们，为什么总喜欢在枕头底下放一把枪了。尽管它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这玩意儿确实可以壮胆，或多或少可以给人一些心理安慰。
电梯停了。十二楼已经到了。吴晓风扬起脸来，不经意地瞧了瞧天花板，然后大步走出了电梯间，边掏钥匙边走到家门前，打开了它。然而，他倏地止住了脚步。他隐约瞧见了一只耗子从他脚下滑了过去。那耗子身上散发着荧荧绿光，那只能说明耗子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刚死没多久，以致耗子的魂魄凝聚得比较完好。否则，时间稍长点，这种小动物的魂魄便会消失不见了。家里没有老鼠药或者任何能够致耗子于死地的药物，更没有捕鼠夹，而隔壁邻居家也没有猫。
屋内有人！在电闪火花之间，吴晓风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他赶紧往后退，同时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枪。“嘟……”带了消声器的手枪发出了低沉的轰鸣。那是对方的。伴随着枪响，吴晓风感觉到他的左臂被狠狠地蜇了一下，坚硬犀利的子弹撕裂了上臂的肱三头肌，并且在吴晓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穿透了它，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身后的墙壁。
对方是一位高手！椎心般的痛感使吴晓风略显晕沉的大脑迅速冷静了下来，他贴着墙壁站立。这个位置，对方从室内shè击恰好无法shè中。但他也无法向对方shè击。倘若要就此逃走，又要提防对方从背后shè击。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也使他灵机一动，佯装呻吟了一下，身体贴着墙面缓缓往下滑，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紧接着，吴晓风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对方中计了，赶了出来，但没有继续shè击。显然，他将吴晓风视作不具威胁的人物。
吴晓风暗暗欢喜，但他的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厉害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jing觉，他握着手枪的右手贴着地面，但枪口斜朝上，在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吴晓风扣动了扳机。他估计，shè击的部位应该是在对方的下肢。他不想杀死对方。对方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吴晓风手上也有枪。这种吃惊使他失去了应有的jing惕心，他被击中了。
“放下枪吧。”吴晓风低声命令道：“不然，我会再来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之中带着腾腾杀气，以达到恫吓效果。实际上，他做到了。疼痛让他冷静，武器让他自信，血腥让他兴奋。他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冷酷。他非常清楚，风水轮流转，如今对方的生命已经捏在他手上了。如果对方提着手枪的右臂胆敢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他绝不会吝惜一个子弹。
矮个年轻人稍作犹豫。大腿上的那一枪着实不轻。他的先机已经尽失了，除了照办，别无选择。他毫不怀疑吴晓风会继续扣动扳机。既然他也有很职业化的枪支，足以说明他绝不会在乎杀死一个人。虽然他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么大意，重蹈前人得覆辙，在yin沟里翻船了。不过，他又极其不甘心，他缓缓蹲下去，希望借放枪的机会……
但吴晓风及时叫住了他：“慢着！别动！”他用力地贴着墙面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矮个年轻人身后，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然后负痛伸出了左手，取下了他的武器。“进屋去！”他用枪头碰了碰对方的后脑勺，示意对方照办。矮个年轻人暗叹了一口气，他意识到吴晓风绝不是省油的灯，光从他的谨慎与冷静便可以看得出来。
“把衣服脱了！”吴晓风边用脚跟关好了门边命令道。他顺手吃力地打开了电灯。矮个年轻人注意到了吴晓风的动作，他禁不住高兴起来了，骤然出现的强光必然会使吴晓风的眼睛感到一阵不适应，扳回颓势在此一举了。然而，他刚移动脚步，耳边即传来冷冷的喝斥：“你找死吗？我知道你就会借机生事，开灯的时候，我的眼睛用力地闭了一下，早适应了。”
矮个年轻人彻底地失望了。他知道，他的对手太可怕了。他依照吴晓风的吩咐，迅速除下了身上的一切衣物。虽然衣服上有他用了好些年的匕首，但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后，最终不敢伸手去碰那把触手可及的冷兵器。最后，他赤身**地蹲在墙角缩成了一团。吴晓风用余光瞟了瞟那堆衣服，从中拣出了那套内衣，抖了抖，确信上面没有任何杂物，方才扔给了矮个年轻人，“穿上吧，天怪冷的。”
在矮个年轻人穿衣的时候，吴晓风摸出了手机，接通了老夏的电话：“你带好医药箱来我家里吧。有人中枪了。”电话那端的老夏愕然地反问一句：“你杀人了？”“我这是自卫。对方是杀手。”吴晓风没好气地回答说。老夏方才意识到了问题严重xing。他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穿衣起床忙活去了。
“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吴晓风拿起了茶几上供客人用的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他仔细地打量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杀手。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对方的身手似乎不弱，只不过今天有些大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矮个年轻人也不言谢，一言不发地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一口，希望以此压住大腿处传来的痛楚。他平常并不吸烟，但他这会儿却非常需要它。由于抽得太猛了，他的肺部狠狠地呛了一口，艰难地咳嗽起来。
吴晓风微微地笑了笑。他瞧见茶几上喝了少许的矿泉水，他心知这是对方喝过的。他也拿了起来，递给对方。等对方的咳嗽平息了下来，他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矮个年轻人沉默不语，仅仅自顾自地吸烟。对方的神态激恼了吴晓风，他再次将手枪对准了对方的脑门，食指搭在扳机上，寒声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