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赃款（2）

“房子的主人叫费红兵，曾经在江川市府做过会计，后来因为斗殴伤人被判了八年，在省第三监狱服刑，杜长青也在那里。但比杜长青早两年出狱。出狱后，便去了南方做生意。”许冲锋吐了一个烟圈，对吴晓风低声说道。吴晓风一面将这些信息记在脑海中，一面问道：“这是你自己去查的？曹青松那边知道吗？”

“我自己查是不可能的。派了一个当地出来的混混去的。曹青松那边我们是尽量地避开他了，应该没有太多问题。”许冲锋看起来并不是很自信地回答说。吴晓风惟有报以苦笑，倘若让他自己去查的话，他被发现的可能xing会更大。

“好啦好啦。我保证曹青松那边绝对不知情。”许冲锋伸手拍了拍吴晓风的肩膀，半调侃xing地安慰道，然后又问道：“你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吴晓风沉吟了一下，低缓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我怀疑这个费红兵在帮杜长青管理赃款。你还打探到什么其它的信息没？譬如这个费红兵在做什么生意，为什么打架斗殴？”

许冲锋摇了摇头：“当年他好像因为替朋友两肋插刀才出的事。至于去做了什么声音，他并不知道。不过当地人说，这两天费红兵好像回来了。杜长青刚死，这位费红兵便回来，这或许是一种巧合。你凭什么断定费红兵在帮杜长青在管理赃款呢？”吴晓风没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了？没问题吧？”

一丝yin霾掠过了许冲锋的脸庞，他的笑容出现了极短暂的停滞。这点细微的变化让小心谨慎的吴晓风留意到了。他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许冲锋摆了一下头，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晓风，听我一句劝，你带着你爸妈走吧，别留在这里了。我手上还有几万积蓄，你先拿着用。”

吴晓风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位幼时好友，直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方才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会考虑的。”随后，他离开了座位，走出了茶室，消失在许冲锋的视野中。他在街上闲逛了片刻，最后拨通了曹青松的手机，淡淡地说：“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曹青松嘿然答道：“许冲锋告诉你了？”吴晓风说：“没有。他跟我一起长大的，他出了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最好把他的女朋友放了，她跟我们不相干，我不会少你的好处的。”曹青松冷笑着回答说：“你没有诚意，你在刻意隐藏你的行踪，这叫我如何相信你？”

“真正没诚意的是你！在一开始，你就不该派人跟踪我，我jing告过你一次，可你执意不听。这就不能怪得了我了。”吴晓风说。曹青松稍作沉默，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恶狠狠地说：“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我吗？现在，你除了乖乖地跟我们合作，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吴晓风沉默以对。曹青松接着问道：“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找那个费红兵？”“我们当面谈这件事。”吴晓风淡淡地说。曹青松不假思索地同意了，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将手机放入口袋后，吴晓风边走边陷入了沉思。如今的他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会计出身的费红兵在替杜长青管理着赃款。

不过，吴晓风并不想便宜了曹青松。曹青松拿许冲锋的女朋友来威胁他、迫使他就范，这无疑犯了吴晓风的大忌。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朋友。他开始寻思起来：“费红兵这样的人回江津县会单枪匹马么？”他禁不住异想天开地希望费红兵能够跟曹青松斗起来，斗个两败俱伤才好。可异想天开归异想天开，他对曹青松却不敢大意，考虑着待会如何去应付他。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急功近利、求胜心切，他犯了一个大错误。尽管他考虑到了曹青松可能会采取下三滥的方式要挟他，所以他时刻提防父母的安危，但他却没料到曹青松会对许冲锋下手。他低估了曹青松这样的人，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在曹青松旗下的那家宾馆中。愣头愣脑的铁哥老远见到了吴晓风磨磨蹭蹭地走向这边，他给了自己的老板一个讯号，告诉他吴晓风来了。曹青松喝了一口冰水，轻轻地“唔”了一声，嘴角挂着得意而且他自以为十分冷酷的笑容。他向来认为自己就是江津县的土皇帝，谁敢不听他的话，那就走着瞧，休怪他不客气。吴晓风屡次触动了龙威，他曹青松已经忍无可忍了。

吴晓风走进了包厢，冷冷地瞥了曹青松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在沙发椅上坐下。他说：“你先放了那个小月，否则甭想合作。”曹青松早已撕破了脸面，他冷笑道：“这不是合作，而是命令你！小月我是不会放的。”他的上身往前倾了一倾，做出虎视眈眈的气势，jing告道：“我奉劝你最好识相点。你也不想想，在江津县地头，谁的权势最大。”

吴晓风淡淡一笑，语含讽刺地说：“我知道，不就是你吗？可你说到底，只不过一条地头蛇，在江津县这样的小水坑中，或许可以晃荡晃荡。但我没有听说过，一条地头蛇可以渡江过海的。”曹青松yin笑了一下，既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吱声。

“先放了小月。我会拿我所了解的情况跟你做个交换的。”吴晓风执意坚持道。“想跟我谈条件？”曹青松扬了扬眉。不过，他没有想到，扬眉的动作并不适合于他，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有派头，反而令人觉得滑稽无比。他不等吴晓风回答，接着说：“在江津县，你还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是吗？”吴晓风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缓缓地说道：“这段时间是**时期，省里已经派了人下来调查。我的建议是大家彼此都心平气和一点。否则到时候鱼死网破还真不好说。”吴晓风这不是信口开河。杜长青家开追悼会那天，他亲眼看见一辆神秘的三菱越野车出现在县城街头。他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上网去查了一下，这应该属于ht省委的车。因为他本人当天正在监视杜家的追悼会，他凭自觉断定这辆车也应该在做同样的事情。他当时就想，那位沈副省长可能有麻烦了。上头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