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屠神证道
“其实，你石爷爷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只是执念未消，凭一缕生念强撑百年而已。”石天哈哈大笑，忽而落寞道，“你说一个死人，出去能做什么？再者时光流逝不下数百年，时代早已不同，石天已经不属于这片天地。”
宁无痕默然，当年万里苍凉的荒漠都演变成了一座繁华大都，纵使石天走出决战崖，也找不回曾经的朝朝暮暮，毕竟物是人非。
石天忍受百年孤独，深藏决战崖下也倒是情有可原。
只是让宁无痕心中有点不知滋味，如此强者一人品尝百年寂寞，不为世人所知，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忽然想找个人聊聊天，少年，我们说说话吧。”石天收起板斧，笑道，“这三百年空对成千上万的白骨，实在是淡出鸟了，不若我们谈谈人生可好。”
石天一下收了先前狂霸的性子，让宁无痕大感意外，心道又是可好，可到最后我有选择吗？
宁无痕干脆一屁股坐下，也不扭捏，擦了一把脸，望着石天静等下文。
“我先前与你一战，发现你的体格似乎与众不同
。”石天开门见山道，“本来想一斧子咔嚓了你，省得老子看见活人就心烦，后来发现你小子确实神秘，你通了十窍？渍渍，这可是天纵之资，世间难得，居然会掉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你怎么知道？”宁无痕十窍通天截取天地之势后，境界稳固，外人难易看出他是怎么破境的，但石天直接点破，倒是让他意外。
“因为我杀过一个十窍皆开的人，你跟他的气息很像，简直如出一辙。”石天回忆道，“那个人也的确惊艳才绝，以十窍之姿一路成长，强到一发不可收拾，年纪轻轻力压各路豪杰，当真厉害。后来风头太甚，把老子逼急了，一斧子咔嚓了。”
石天生怕宁无痕不信，摇了摇手中的板斧。
“你狠。”宁无痕竖起大拇指，故作镇静道。
其实心中早已惊起万丈狂澜，宁无痕虽修炼时间不长，但徐英被杀前有言，十窍通天者万古难得一见，可眼前的人竟屠杀过一位，还是一斧咔嚓的，且不去考虑吹牛成分，但能杀掉足见石天之强。
“其实，十窍通天者最接近大道，得天眷顾，我杀了那个人侥幸大过实力。”石天也承认，得十窍者不可小觑，“你既然有这么好的资质，就好好珍惜，别浪费了。”
“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宁无痕疑惑道。
“问。”
“前辈到底什么境界？”
“生前道玄境，现在差不多临天境，毕竟是死人，不复巅峰了。”石天回答道。
“道玄？临天？”宁无痕一头雾水，以他甚至整个西桑城，公认的境界只有四个，气海境，金刚境，神胎境，太虚境。
但从石天口中居然平白的又冒出了两个从未听过的境界，让他很是不解。
“不是只有四个吗？道玄和临天又是如何出来的？”宁无痕忍不住追问道。
“确实只有四大境，因为都是凡夫俗子，达到太虚境都算不错了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类人，登峰造极之后自行悟道开辟另外一层位面，太虚之后再架新途。”石天笑道，“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境界不够，或者说大部分人境界不够，不了解太虚境之后会有另一番风景。”
“如此一说，气海，金刚，神胎，太虚，临天，道玄，以此类推，真正的境界其实有六层？”宁无痕试着揣测道。
“错了。”石天摇头道。
“还有？”宁无痕瞪大眼睛，不太相信。
“道玄之上有至尊，至尊之后红尘仙！”石天古井无波道，“加上这两层，基本上就全了。”
宁无痕倒吸一口气，今日听石天一言，确实被震撼了，“那得多强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这未免太恐怖了吧。”
以他金刚境修为，遥望后面未知的几大境界，如同蝼蚁之光比照日月星辰，渺小到忽略不计。
“嘿嘿，所以说，世界之大不是一眼可看穿，纵使如今时代不同，但强者之上还有更强，以后你应该就会遇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石天显得平淡，鼓励宁无痕道，“你资质不差，以后好好成长，应该能达到很高的水准。”
“徐英断言我日后会天下无敌，现在想想有点可笑了。”
“世界何其之大，想要只手遮天无异于痴人说梦，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宁无痕无奈的笑了笑，与徐英一战前他在突破，曾隐约听到徐英对他的评价，本该可以让他高兴高兴，可遇上石天后，他连哭的心都有了。
就差忍不住骂娘，大喝一句，去你丫的瞎扯。
“这片星空真的有仙？”
不知为何，宁无痕抛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石天忽而听到‘仙’之一字，愣了半晌，两人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就听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眶中闪烁萤火之光，散发着股股苍凉之气。
多了几许缅怀，亦或者沧桑。
“前辈
。”宁无痕也看出石天状态不对，忍不住出声想安慰，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石天摇摇头，勉强挺直本就高大的身躯，落寞道，“只是想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忽然有点感伤了。”
石天望向身后早就化为一堆白粉的葬鬼之路，痴痴发呆。
“我曾看着无数强者捉对厮杀，也看着惊艳才绝之辈连连倒下，生死几乎就在一念间。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称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但石天犹记得它的真实名字叫斩神台。”
“这里曾经七天七夜血光冲天，天无明日唯有鲜血，光石天一人就斩杀了一千三百一十六人。倒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全部死在了这里，成为一场不义战的亡魂骨。”
宁无痕沉默，不发一言，任由石天一人回忆往昔。
“你若问我这个世间是否有仙，我只能说不知道。但石天年幼时曾遇到过红尘仙，那人骑一鹤飘然尘世间，微微一步可横跨百万疆域。所以当年人间偶传斩神台惊现仙迹时，我毫不犹豫来了，为的不过是博取一缕仙机，寻求一朝顿悟白日飞仙。”
“都失败了。”宁无痕心中震撼，默默自语。
“应该是都死了。”石天纠正道，“但凡进入这片场域的，不是被人横杀就是被斩神台一处神秘阵法剿灭。”
“神秘阵法？”宁无痕吃惊，发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中暗藏惊天大秘。
“有人在幕后设局，将我们困斗于此，然后截取天地之势触发大阵，悉数剿杀。”石天微微叹息道，“只是进来的人都杀红了眼，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有如此通天本事，以天地为网捕杀了在场所有人。”
“嘶嘶。”宁无痕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皆冒。
以天地为网，捕猎众强者，这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
他深感恐惧的同时又有点艳羡，这幕后黑手才是是真正的人中帝王，一手局杀尽强者。
“你可知这里死了多少人？”石天轻笑道
。
宁无痕摇摇头。
“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六人。”石天脱口而出，“这数字是我一个个头骨点出来的，而且修为皆在太虚境之上。这也许就是为何现在的大部分修士不知道太虚之后还有更上一层的境界。此一战平掉了八成处在世间最顶端的强者，从而导致天地大变。由阴转阳，万里荒漠死而复生，成为一处灵气极为充盈之地，殊不知这都是当年死在这里的人流出的血浇灌出来的。”
宁无痕若不是坠入决战崖偶遇仅凭一缕生念苟延残喘百年的石天，再经由后者一番言语，岂会想到令整个西桑城都闻风丧胆的曾经一战居然会是一场局。
“晚辈有一事不明，这幕后人设局套杀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什么？似乎说不通啊。”宁无痕不解道。
石天摆摆手，“我问你，世间大道三千，哪一条路最能证道？或者说被天下人所公知？”
宁无痕想都没想，脱口道，“自然是以杀证道。”
所谓以杀证道，就是以杀人精炼修为，靠着杀伐一路踏血成长，虽然很不人道却是最快的一条路。
不过世间很少有人能够从头杀到尾，换言之以杀证道是条证道之路却非正途，一旦杀伐过度死气缠身不得疏导，免不了要作茧自缚道死身消。
从而数百年乃至千年，衍生出了很多它途，譬如以情证道，以兵证道等等。
石天看了一眼宁无痕，点点头，“既然是以杀证道，那么死这么多人自然就不稀奇了。”
宁无痕被石天一语点化，瞪大眼睛愣了半晌，忽然变得明白了，不过之后就是冷汗直流，吃惊道，“一次性套杀上万强者，这人到底要跨上何等境界需要死这么多人？”
“应该是想一步登天，靠着万千生灵之血直接飞仙。”石天也不明白，只能靠着猜测给出模糊的答案，毕竟他也是被套杀的万千生灵之一。
“此一手，谓之屠神证道！”
“屠神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