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为什么
柯宇离开茶果栏之后，便去看望大腿上中一枪的聂达明。
董仲书答应非常干脆，柯宇似乎没有后顾之忧，心情也好了些，若不是左肩膀上那个伤口偶尔还疼痛一下，他会跟快活。
然而他的好心情持续不了多久，那是当他与林峰在中环吃过饭之后，突然接到消息，聂达明那边再度被袭击，幸好一个兄弟醒目，反应得及时，提前撤离，最后都让三个兄弟负伤，才走掉。
林峰面色很不好地挂掉电话对柯宇道：“宇少，估计我们刚才被人跟踪了，对方刚才派人去聂达明那边了。”
“哦，那边怎样了？”柯宇眉头紧蹙，双眼射出一道锐锋的光芒。林峰意识到柯宇有些异样，顿了顿道：“三个兄弟受伤了，但幸好都走掉了。现在阿标电话过来问怎么做？”
柯宇突然苦笑一下，对林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还是发生了。我们先过去吧。估计现在不少在伏我们。小心些走。我们不回江阳了。”
“不回江阳？宇少……”林峰刚才也在那间小吃店里，明明听到柯宇与董仲书两人说好，在江阳交人的。
柯宇朝他摆摆手道：“峰哥，别多想了。照我说的做。大概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同样是中环，某种高层建筑上面，董仲书神色很不好的捏着个电话，突然用力将手中的电话甩出去，双手握成拳头不断颤栗着。
天台上的风不少，刮得人头发乱翻，刮得人心凌乱。董仲书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望着海岸两边的楼景，久久不语。
不久，一个打开天台的门，匆匆地走过来，跑到董仲书面前，递上一个电话，对他道：“董队，头儿的电话！”
董仲书犹豫一下接过电话，静静地听着那边的话语，最后只是说一个是字便挂了电话，然后将电话交给这个手下，再看看对面大楼，片刻转身对手下道：“召集人手，我们开会！”
当晚全港医院诊所都被检查一遍，甚至药房都被关注一番，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快到天亮的时候，同样还是那栋大夏里面，董仲书红着双眼望着下属如同一个激斗的公鸡那般，用沙哑声音道：“为什么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不可能出海的。为什么找不到他们？”
……
天水围某栋公屋楼，范颖今天早起，想着今天几份见工面试的事，在她下楼的时候，不经意间她竟然走过之前柯宇住的那个房前，下意识地停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不知道柯宇是不是回内地了呢？前天的事是否完结了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在范颖惊诧的目光下，柯宇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对她道：“早啊。要出去了？”
“你……你还没回内地？”范颖保持着有点儿呆滞的状态望着柯宇。
“恩，还有点事。如果处理好，应该今天都可以回去了。对了，我给你的电话你打过去了么？”柯宇依旧笑了笑，望着这个陷入石化状态的范颖。
“我……我还没打……”
“记得打哦。一起下去吧。我顺便下去买早餐。”柯宇顺手按了电梯，待关上门后，往后退一下，与范颖并肩站在一起笑道：“那天在警察局那边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没说到你的事。他们也没详细问。是了，你那天好像受伤了，怎么样了？”范颖不经意捋一下秀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抬头望了柯宇一眼。
“没事了。我们这种人，偶尔都有这种习惯了。”柯宇说得很随意，很自然的笑了笑。
电梯这时候就到楼下了，两人从电梯出来，柯宇便要走向左边去买早餐，范颖走右边去车站。
“我买早餐去了。嗯，记得打那个电话哦。”柯宇朝范颖摆摆手，转身便走。此时他还身处险境，真不便与范颖多说话。
范颖正待说什么，看到柯宇转身就走的身影，只得放弃，无奈转身朝车站走去。
待柯宇买好早餐返回楼上，与大家吃过之后。柯宇终于接到等待之中的电话了。
于是和大家一起离开这种大夏，前往码头。
当他们到码头之后，三辆车紧跟到场，柯宇等人立即反应过来，这时候，三辆车车门打开，董仲书带着他的人走下来。
董仲书面色不太好，眼神有些倦怠，一夜劳累，也就刚刚洗一下脸，他的下属同样满脸疲劳，但看到柯宇等人神色为之一变，都显得神采奕奕。
“你来了？好像早了些？”先开口的是柯宇，依旧淡淡笑容。
董仲书打呵欠同样带着笑容道：“不早了。你们都出门了。怎么还早？再迟点，就没虫子吃了。”
“你们不是喜欢吃肉的么？虫子有什么好吃的？何况是有些虫子是益虫吃不得啊。”柯宇目光朝四周转一圈，又转回来面对董仲书，很认真地道。
董仲书严肃地听了柯宇的话，沉默一下才道：“是虫子总会被吃的。何况起得那么早。”
“不解释么？”柯宇叹一口气颇为无奈道。
“解释什么？猫捉老鼠，警察抓逃犯。”董仲书望向前边的蓝蓝的海水，没对上柯宇的眼睛。
柯宇怔怔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我真的信任你。”
董仲书艰难地转过来望向柯宇，见他神色非常自然，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心中一紧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没按规矩的时候。”柯宇顿了顿，面色不愉，蹙起眉头：“昨夜你答应我的建议的时候。你答很爽快。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这个不像你。如果你是在泰国的时候的你，你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你还是那时候的你，你肯定会很谨慎提醒我很多事情，甚至不会答应我回江阳交人。但你昨夜答应了，还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当时，我虽然疑心，但最终决定还是昨晚聂达明再度遇袭了，还是在我探望完他之后。”
柯宇目光锐利地看着董仲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柯宇足够杀死他了。
董仲书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还是我的原因。莫维轩说过你很聪明，在泰国的时候，你证明过一次，但我还是低估你了。”
“不过，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其实你的罪名没有多大，也不是很严重……”
“你觉得我会跟你回去么？回去我是回去的。但不是跟你一起回去。”柯宇摇了摇头，举手打了一个响指，霍地四周冒出一伙人。
一条船上，走出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而他出现了，董仲书一见到他就笑了，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他都笑了，笑得很灿烂。
莫维轩一步一脚印地走向董仲书，面无表情，心中带着冷意，眼神也开始变冷，径直走到董仲书面前淡淡道：“为什么？”
董仲书望着这家伙出现就知道大势已去，摇了摇头道：“为什么？你也问这句？哈哈……”
董仲书肆无忌惮哈哈大笑起来，旁若无人。
莫维轩眼神依旧很冷，等他笑完，依旧声音很沉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董仲书摇摇头望着莫维轩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刚进局里的时候，是我带你的。虽然一开始很笨，但你学什么都很快。我也教的很开心。但是三个月你就升了，做我助手了。半年后，你就调到别的地方与我同职务。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你如今职务都比我高不知道多少级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我能力不比你差，你跟我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付出多少？但是你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走完我八年走的时间。你看似很尊重我，但是你骨子是高傲的。如同你的血统不是么？”
“为什么？你应该比我理解的。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你们不给，他们给了。这就是为什么！”
董仲书双目赤红瞪着莫维轩，而莫维轩蹙着眉头双手握拳颤栗着，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半响之后，莫维轩才淡淡道：“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转身过去，走向柯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走向另一边，而他的人迅速围住董仲书的人，下他们的家伙，很简单的把他们处理好。
董仲书也被带走了，柯宇望着远处坐在桥边的有点儿落寞的莫维轩，犹豫一下，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两人面相大海，听着沙沙的海浪声。
“我把他当师傅。我一直以为他真不在意这些。他生活很简单。只要足够阿嫂和斌仔生活费便好了。他天天都扑在案子上面。我跟他的时候，他最长时间联系两个星期不理外界，专心为一个案子。那种劲头真是很坚韧。我那时候想，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应该不会为钱或者权力这种东西那么俗了吧。他是一个有崇高理想的人才对。你说是不是？”
莫维轩眯着眼望向远处的海面。
“我不知道。老实说，你知道么？我当初组建高宇的时候，是什么心态么？”柯宇同样面对着大海，这种海天一色的景象，他很喜欢，“是很赌气。我只想和一些有同等位置。或者这些在别人眼里是理想。但我知道不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其实生活很多时候都说不清的。这种状况，放在感情似乎应该叫暧昧。”
“但不管怎么样都好，这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他只是一时忘记初衷罢了。就像他这样的在我们的国家当官的那些人，都忘记他们当官的初衷是什么。我相信你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