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第339章:南北背驰1

第339章:南北背驰1

“赵飏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一旦七殿下回国和少爷联手,他这两年来建立的势力就会松动,魏光已然垂垂老矣,魏舒烨却是个另有心思的,他不能不防着。”

诸葛玥淡淡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此人识时务,心生七窍,奈何也被蒙了心,这个时候还做这样的打算。”

“我们该怎么办?”

“照原计划行事,吩咐许杨多留点心,这个时候他翻不起什么浪,与其担心他,不如多费点神看着燕北的动向。”

月七点了点头,诸葛玥又问道:“引渡的事进展如何?”

“少爷放心,所有辰玥的生意都紧急运转,昭明公和梁先生已经暗招募了大批各行各业的人才,卞唐大皇对我们所托之事很上心,亲自派了孙大人协助,况且今年粮食大丰收,也不必再依附内陆了。”

诸葛玥点了点头:“家里还好?”

青海如今主事的人是方光潜,方光潜是方褚的亲叔叔,也是诸葛玥青海的部下,方褚面无表情的接口道:“叔叔昨天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大家都等着主人回去。”

“恩。”诸葛玥默默点头,说道:“告诉大家加快手脚,我们时间不多了,一旦这边的事一了,我们就回去。”

方褚点头,垂就退了下去。见方褚走了,月七才微微皱眉说道:“少爷,属下不明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月色清幽,将皎洁的光柔柔的洒他的肩上,男子的面色带着几分清冷,双目狭长,却再无年少时飞扬,沉如古井微波,淡定润和。

“你是想说,为何不趁着大夏内乱,门阀疲惫,外有强敌的大好时机揭竿而起,控制家族,再取赵氏而代之,对吗?”

月七一惊,顿时跪地上,却直言不讳的说道:“属下大胆,但是属下的确是这样想的。大夏对我们不仁,家族也对我们不义,少爷两年来受屈辱,为何要此时对他们施予援手?大不了我们就回青海去,反正姑娘现这,咱们也不怕他们的威胁,青海地大物博,即便是西蒙一统,我们也未必怕了他们。”

月七说完之后,却久久没听到诸葛玥的声音,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只见诸葛玥举头望天,原本清俊的脸上已然覆上一层疲劳的暗影,双眉间的纵纹深深蹙起,满是岁月的沧桑。

“月七,家族再不好,总是你我少时安身立命的所,大夏再不好,总是我们的故土,如今故国内忧外患,强虏虎视,你我如何忍心满目疮痍的国土上再燃起一方狼烟?”

月七闻言,顿时愣住了,却听诸葛玥继续说道:“何况赵彻于我,绝不是滴水之恩。”

诸葛玥说完就离去了,唯剩月七愣愣站原地,仔细思着诸葛玥的那一番话。

他不知道心底是何感觉,潜意识里他知道少爷是对的,可是想起这两年来的遭遇,一股悲愤不平之气又郁结于胸无法排遣。难道少爷他,就真的一点也不乎吗?

诸葛玥当然是乎的。

漆黑的卧房之内,响起了短促的轻笑。

如何能不乎,那幼时如畜生土狗般家族求存的日子?如何能不乎,一次次满心远志,却终被打击溃败的沮丧?又如何能不乎,死一生的逃回之时,迎面而来的口水和耻辱?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他不愿再去想刚刚的感受,月七吐口而出的那番话又他的心底掀起了怎样激烈的巨浪。

男儿到死心如铁,一生奔波,所求到底为何?难道不是建功立业?不是出人头地?不是一朝登上万盛之尊,呼云唤雨,一呼应?

那是一种致命的**,无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永远也戒不掉的大麻。

当他于那样的绝地死里逃生之后,迎面而来的没有一丝温情,他声名狼藉,被家国抛弃,转瞬间成为了大夏的公敌。他不是圣人,心怎会无恨?

或许真如楚乔坟前所说一样,看到大夏燕北的攻势下屡战屡败的时候,他的心底也会莫名的升出一丝快慰。大夏内部腐朽,越出现溃乱之势的时候,他也曾想过挥军东进,取大夏而代之,以强硬的武力来一雪前耻,俯视那些曾经狠狠踩他头顶的肮脏嘴脸。

可是真要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却退却了。

青海平原上那些尚还吃不饱穿不暖的眼睛殷切的望着他,那些他无路可去慷慨收留了他的人们,还等着他带给他们一个不用死人的冬天。

是的,他无法去和月七说,无法去和那些一直追随自己的部下们说,他们定会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然后问他:少爷,难道你要为了几个青海的土包子放弃夺取繁华的西蒙?

是啊,不过是一些祖祖辈辈跋涉牢囚之地的死囚后代,不过是一些不通圣人教化的土包子,若是曾经,他也会这样想。并且嗤之以鼻的不屑冷哼,大丈夫有所取舍,当志存高远,而不是做妇人之态的悲切踟蹰。可是终究有什么东西还是改变了他,当他生命狼藉的被天下摒弃的时候,有人为他打开了一扇温暖的门,管门扉破旧,房子漏雨,可是他却是坐那里,喝下了生平温暖的一口粥。

那个时候,他突然就理解了楚乔,理解了那个总是一脸坚韧叫他等着瞧的少女。

他感谢上苍,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她,不会明白那种创造和守护的乐趣,他惊奇的现,那种喜悦,竟是丝毫不弱于征服和摧毁的。

至于大夏,至于恩仇,至于争霸西蒙……

他缓缓闭上眼睛,自己跟自己说,我分得清什么才是重要的。

是的,他还需要去争,去周旋,用自己的能力去维护去拼抢,他还是要同朝野上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博弈谋算,还是要战场上和政见不同的人兵戎相向。

纵然他志不夺取大夏,但却不愿坐视它衰败沦陷别人之手。

况且,如今的他,也已然无法退却了,当他带兵杀出翠微关的时候,当他接任大夏兵部司马的时候,他一力阻挡了大夏对卞唐之战的时候,一切就已成定局。

他想起当年穷途末路之下,他和赵彻东胡寒地上下的誓言,眼角微微升起一丝冷冽的锋芒。

这时,一双平静的眼睛突然透过漆黑的雾霭看了过来,那目光那样温和,可是却隐隐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静静的闭上眼睛,手指摩挲着洁白的杯壁。

他微微笑起来,笑容苦涩,像是冰冷的雪。

一切开始结束之后,他们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相遇,不合时宜的离开,命运推着他们走一条看不见归路的小径,跌跌撞撞,一路擦肩。

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亮透过窗子照进来,清冷的洒他的身上。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和艰辛,他有时候也会做着这样的梦,英雄战而归,立下了赫赫战功,然后将一切捧到喜欢的人的面前,挥斥方遒的说:给,都是你的!

但是,终究只能是一个梦罢了。

他靠椅子上,嘴角微微扯起,像是一个大孩子一般温和的笑起来。

那一晚,诸葛玥睡的很晚,天将亮的时候,他疲累的靠软榻上,神智轻飘飘的走远,依稀,仿若又回到了梦魇,看到一些已然忘却的东西。

冥冥,他似乎看到无数的光影身边流转,冷水刺骨,他好似全身都被冻结了。

一只死青的手抓着他,拼命的带着他往前游,猩红的血涌出来,冰水晕散开来。

月的眼眶通红,拉着他奋力的划水,阳光透过冰层洒进来,是昏暗幽幽的光,他隐约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声响,那般大,透过水流震荡着他的耳鼓,排山倒海,异常清晰:

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知道,他们以为他死了,那是燕北的战士对着燕洵叩拜。

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越来越高,除了那个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一败涂地的输给了别人,从小到大,他从未输的这样凄惨,现,他恐怕就要将命也搭这了。